沁心搖搖頭。
這不是否認,也不是肯定,她不想回答,不知如何回答。
洛舟嘆了一口氣,又問道。
“怎麼不回家呢?”
沁心吸吸鼻子,頓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直視戎洛舟俊美的臉。
“我,我沒有家。”
此聲破啞,眼淚再次瘋湧。
是啊,她哪來的家,哪裡是她的家?
戎洛舟只覺得震撼,當她說出自己沒有家的時刻,身邊的一切頓時收聲。熙攘的人潮,喧鬧的街市,一切都沒了聲響。
眼中只鎖著眼前的人兒。
我,我沒有家。
顫抖的啟聲,她的眼淚唰唰而下,那麼委屈,那麼痛心,那麼灼人。
沉默許久……
突的,戎洛舟眼神放的更柔,輕喃道:“那就跟我走吧,如何?”
沁心猛的一抬頭,甚是驚訝。
而他卻笑容如風,春意拂面,溫綿而耀眼。
“跟我回家,好不好,就當是我把一個小乞丐揀回了家?”笑的溫暖,卻恢復了些往日的調侃。
“小乞丐?”
“現在的你,不是小乞丐嗎?”他眯了眯眼,笑意不減。戎沁心一看自己的行頭,再晃悟的看著笑容溫軟的戎洛舟。
突的,她破涕為笑。
“是啊,我是小乞丐了。”
“那麼卓小乞丐,可以跟著我戎洛舟走麼?”他站了起來,拍掉她手中髒濁的半個饅頭,拉起她的手。
頓了一拍,戎沁心痴痴望著他。
“我不姓卓。”
眉尖一挑,戎洛舟小詫。
“我不叫卓敏兒。”戎沁心站了起身,目光堅定。她再也不要糾纏這麼個名字了,她要做她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她想重新活過,不再頂著她人的身份,她人的累贅。
她只想做自己。
“戎洛舟。”
徒的,她目光加深,而戎洛舟卻分明有些錯愕。
“我叫戎沁心,戎馬一生的戎——”
洛舟眼睛撐的更大了。
沁心望著他驚奇的臉,又突然覺得好笑起來。他定是沒料到自己是姓戎的,而那天在花月夜總會,他也曾經這麼介紹過自己。
“戎馬一生的戎,沁人心脾的沁心。”她破然一笑,抬目望著戎洛舟。“我叫戎沁心,戎沁心。”
緩過神來,戎洛舟笑意盎然。
“戎—沁—心—戎—沁—心——”
三個字鏗鏘而結實的重複著,沁心心中溫暖愜意。
終於,在整個偌大的上海灘,有一個人如此認真的重複了自己的名字兩遍。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有一個人對著自己結實的說出了這三個字。
這個代表原本的她的三個字。
一九三零年的十一月末,戎沁心安靜的跟著這個俊朗溫暖的男子。他的手輕輕的牽起她,掌間的溫度暖暖溼綿。
在這個世界,此刻,她第一次感到安心。
[正文:第三十七章 存在的理由]
難得一暖色晴日,連綿半個月之久的陰霾終是散了去。晌午時分,豔陽當照。戎沁心衝著滿院的金芒,把臉頰抬上。
溫暖灼灼而下,似乎要把連日來的腐朽都給曬了去。戎沁心很滿意的張著身子沉溺其中,卻併為發現已經悄然走近的戎洛舟。
“恩,哼,很享受嘛,戎小姐?”
他揹著手,眼睛微微眯著,嘴角的笑容提的很高。
戎沁心像是非常習慣了戎洛舟的不期而至,不緊不慢的把腦袋移下,睜開眼睛。
眼前的男子一襲清閒打扮,乳白色的毛衣在陽光下熠熠裹輝。洛舟背手而笑,逆著光色的俊臉竟有些令人心馳神迷。
“不要老拿這副笑臉對著我。”
“怎麼,不喜歡我笑嗎?”
連日來,神出鬼沒的戎洛舟時不時的就冒了出來,以璀璨到沒天理的笑容對著戎沁心。這笑容看著久了,不免心裡發麻,戎沁心已經再三警告他不要總這樣笑了。
“你這樣笑,好欠K。”
“什麼叫欠K?”他依舊眯著眼,眼神中有著狐狸似的狡頡。
戎沁心挑了下眉,燦笑到:“按你們上海人的話,就是十三點,欠打!”說著,她當真拍了一下戎洛舟的手臂,笑容彌散開來。
戎洛舟也不躲這招虛打,反倒把笑意收攏了些,有些痴然的看著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