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所以說,有時候這親情吶,也無非如此涼人。
薛掌櫃最後索性又在其不遠處盤下個空宅子,仔細料理著藥材,柳小喵那個閒不住的卻寧肯出去四處亂奔,搶救其他病人。
罵也罵過,簡直就差動用暴力將她強行關押起來了。
可真關起來了,還能是她柳小喵麼?
薛黎陷認命的嘆了口氣——其實,他又何嘗不知,誰留下守著家,才是更提心吊膽的那一個,心慌慌的提到嗓子眼兒處,沒得安放落腳之所。而且現在沒了那一身好武功,也就真本本分分平常心的做起個真真正正的郎中。
一邊搖頭一邊嘆氣,還得一邊維持著內心平和繼續調著藥材。
每日的湯藥需求量都很大,自己這邊也算是耽誤不得、怠慢不得……
得啦,就讓自己提心吊膽著吧,反正早已知她是不喜歡過這種『太猶豫』的生活的。
只是……蘇提燈的婚禮,勢必要被沖淡一些喜慶味兒吧?
等著終於分抓好了這幾大幅藥材,薛黎陷剛打算舒展一下手臂,好捧著去煎一下藥的時候,一抬頭瞧見院落便是一怔。
蘇提燈後倚著回門,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糕點,就那麼靜靜的正盯著自己看。
「來,來多久了?」
「不久。」蘇提燈笑了笑,微風拂面說的也無非是這種感覺,眉目如畫的男子便是連不笑時唇角亦是含笑,雖說下山一趟見了這般景象可能會被影響心情,但是一想到這是他和月娘的親事,便也不覺得有甚麼了吧。
畢竟,他們兩個實在歷經太多波折了。
又一眼掃到他手裡的玫瑰酥,薛黎陷挑眉,「綠奴忙的走不開了?雖說昨天才解了封城令,但是你體質弱也不要隨便下來了,萬一被沾染上汙穢之氣怎麼辦。綠奴是不是這幾天也很忙?」
「無礙。小小一包玫瑰酥罷了,月娘忽然想吃,綠奴正在籌備晚飯,鴉敷又到了鬼市幫我坐鎮,月娘還在堅持不懈學熬粥,反倒小生一個閒人了。趁著三月暖風出來偷個春意,也是好的。」
「她,她啊……柳小喵說喝粥對你身體有好大用處的……嘿!」
「嗯。」蘇提燈緩緩離開了倚靠,站直了身子道,「我只是買了糕點順道來看看你,看來這疫情雖得控制,消亡還需得一段時日啊,你也有的忙了,小生也不多加叨擾了。」
抬頭瞧了幾眼天色,忽又輕笑,「我這也得回了。不然月娘又好發脾氣了。」
薛黎陷撓頭,他這次是真想留也沒法留。雖然表面上大家都說的風輕雲淡,其實只是為了安慰那些芸芸眾生罷了,但凡懂點醫術,便都心知肚明,瘟疫哪是那麼好控制的呢?其實守在煎鍋前等藥開的時候,薛黎陷也未曾不是尋思過,如果這瘟疫沒被這麼幸運的控制住,那麼,正淵盟是不是又會被推出來,會演繹一場當初同四大家同樣的笑話,只不過,這次是真謠言,而非假謠傳了。但同樣,如果治好了,大家一傳十十傳百……百口之後,是不是又會出一個另外的神話版本?便是濟善堂連瘟疫都能治的好?
但是無論怎麼想、怎麼去看這件事。薛黎陷現在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便是連之後的變數也無法預測,又何必去預測?江湖給的教訓還不夠?還是蘇鶴當初親手處死茶蘇時說的那襲話不夠?明白人便該知道,這個世界,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個兒罷了。若真有上蒼所在那麼一說,想必諸天神佛也是先救那些自救之人,畢竟你自己不去試著拉自己一把?誰還願意去幫你一下?
又恍惚思及那次因為鬼火的事,濟善堂做了些食物分給那群失了溫飽的人,那時候蘇提燈藉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去訓誡烏欏將來要成為一個怎樣的明君,當時忙活至半夜仍不肯放過他,喋喋不休的去跟他對峙了半宿,當時唯一念頭便是覺得——這個人何止病的不輕,簡直病入膏肓了,在心裡頭!
可是如今看來,薛黎陷倒有些恍惚,救人是必須的,與這場瘟疫抗衡也是必須的。
但是之後呢?輸了,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唄,至少是努力過的。
可是,贏了呢?贏了之後,便不會有人把自己傳成神仙什麼的……其實,就算有人不懂蘇鶴那襲話的用心良苦,自己卻是個不要臉不要皮的,大不了就跟江湖撕破臉皮——硬是不被推舉出去,不站出去,再不行,大不了捲鋪蓋跑唄!
思及此又頓然了悟柳小喵的常態,薛黎陷心底啊呀了一句——果然吶果然,這一個個的眼界都放的如此長遠!早知道自己先前也應該四處跑跑,不困居於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