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也並沒被那一晚所偷偷進行的祈福法事還拖累的久臥病榻,略微清減了下衣裳,捧了杯茶盞便立在迴廊上發呆。
真若論起恬不知恥,他那個大哥薛黎陷認了天下第二便無人再敢當第一。
這幾日天天晝伏夜出還愣是不知跟誰家姑娘借來了雪粉,天天一副白無常的架勢便靜待夜黑風高時出門裝神弄鬼去了。
其實蘇提燈也未嘗不是在內心嘆息過民生多艱,可大概就是近些年鬼市開的久了,也見識了太多惡。或者說,他從小就是在一種人性險惡的環境里長大,被傷的深了,便已經麻木不仁了。誰都可以言辭切切,誰也都可以情深義重,但是當觸及到私益呢?
人性就是這麼複雜,千帆過盡之後,他甚麼惡都能理解,甚麼惡都能寬容,但同樣,也甚麼都無法再去相信。
看著薛黎陷天天為天下有冤之人奔波,他只能笑。
嘲笑,嘲諷,慈悲的臉上有著同樣一雙洞悉一切的眼,冷清的嗓音卻比不得沉瑟言語中一二分肅殺,「天下之大,無人不冤,有情皆是孽。」
——很久之前,沉瑟是曾這麼安慰過自己的。
蘇提燈緩緩嘆了口氣,是啊,沉瑟呢,沉瑟從小見識的惡,也比不得自己少吧,自己的苦痛是嚥下心底,咽的久了,習慣了也麻木了,然後,會絕望到平靜。沉瑟無非是把他的痛苦化作了一腔憤怒的熱血,自己也去成就了另一個大惡。可,薛黎陷又怎麼做到不對這個世間絕望的呢?
又看了眼外面迎新草的萌綠,蘇提燈緩緩垂下了眼。
如果,月娘不在的話,自己是撐不到這麼久的。
十六歲之前撐的是一口氣,一口還不願認命的氣。
十六歲後見識天下之大,便認了,覺得可以了無牽掛走的時候,偏生要欠了一條最不敢欠的人命。
——月娘,花期……快要到了呢。
如若、如若你能醒來,求求你了,哪怕不認我,哪怕不愛我這個怪物,哪怕我只能變作一個再與你生活毫無關係的人,也求求你,別去顧甚麼蒼生了。
「縱使再不見,平安唯願。」
其實,一直無波瀾的心,真快到了這一刻,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