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濛濛晨光中,鄭長河早已下地去了;青木也牽著小牛趕著鴨子,順便拿著一本書到河邊去放牧;楊氏餵了雞已經在搓衣裳;菊花便忙碌起來,先燒水洗了鍋灶,將玉米糊煮上,才開始洗臉漱口。
最近兩月,她感到臉上好像戴了張面具似的,那癩皮部分變得硬了起來;她吃那些辛辣鹹的東西也不再過敏,如那紅燉泥鰍就吃了好些。摸著那硬硬的夾殼,她滿心疑惑。不過,只要不過敏就好,她偏愛那些有味兒的東西,可以不用再忌口了。
收拾好自己,菊花便拿起把大掃帚掃起院子,把雞也趕了出去。這些雞鴨很討嫌,在院子裡隨地拉屎,總害得她用草灰來清理。可是既然要吃人家的肉,就不能嫌棄人家。
幾場春雨一落,那些菜也瘋長起來,與那些草木爭相比拼綠色。不過,菜長草也長,所以總要抽出空閒來拔草。這個時候,便再也不會去讚歎小草的頑強生命,覺得它格外討厭,扯完了隔不了兩天又長出一層;甚至扯出來的草要是不扔遠些讓太陽曬死,它只要沾著土,被春雨一淋,照樣活得鮮嫩,真是讓人無語。
撒下的稻種長出了一塊塊綠毯似的秧苗。
眼見它一天天的拔高,人們就開始犁田、耙田,把那些水田整理平整、鬆軟,灌上適量的水,準備插秧。
待那一塊塊翠綠色的秧苗長起來了?鑲嵌在白漫漫的水田間,遠遠望去如打上了綠色補丁的布匹。不過這補丁竟比本色還要鮮豔。
那秧田裡就都是人,彎著腰拔秧苗。雙手一縷一縷地拔起大半尺長的秧苗,等一隻手握不住的時候,方才在水裡使勁地晃動幾下,洗乾淨根部?再扯一根準備好的稻草攔腰紮緊,一把一把地扔到身後。
這麼彎著腰實在是吃力,有那身子差一些的人,就搬了小板凳放在田裡,坐著拔;拔完一片秧苗,就使勁地拽起板凳,往前挪一截。
就有人挑起拔好的秧苗,送到整好的水田裡,一把把地使勁往田裡扔。也不是隨便亂扔的?而是遠近四散分開,保證插秧的人身邊總有秧苗可插。
插秧的人解開一把秧苗,左手握著,右手隨手挑起一小撮,三根手指一捏?極靈巧地插入水中,一排六棵。隨著他右手不停的上下,一排排秧苗就被刻入水田。他不停地往後退,那整齊的秧苗便一排排地增加,立在水田中迎風招展。
拔秧的人,插秧的人,都會不時地直起腰來,同隔壁田裡的人大聲談笑幾句?議論這天氣、雨水?甚而談到這秧苗幾個月以後的收成。天氣還不十分暖,但他們似乎不覺得水冷?只有忙碌和希望。
小娃兒會來送水、送簡單的吃食,瞽個田野裡四散都是人,同空氣中湧動的春的氣息一樣忙碌。
不管當初籌劃得如何仔細,到頭來還是會有些意料不到的情況發
鄭家、趙家同張家合夥插秧,本來人也夠了,可是他三家在村裡人緣蠻好,有那暫未插秧的人家就主動來幫忙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今兒幫了人,明兒人家肯定會來幫你的。比如劉小妹家,可是弟兄三個哩,他家插秧還要等幾天,於是就來鄭家幫忙了。
結果,菊花燒飯的擔子又增加了,那吃飯的人數也是不停地上升,讓她在心裡不斷哀嚎——她真的成了煮飯婆了哩!
於是,劉小妹又來幫忙做飯了。
菊花忙道:“你忙你的吧,我們人夠了哩。瞧,三個人煮飯還不夠麼?”
開玩笑,今兒她來幫了忙,到她家插秧的時候,自己不是得上門幫著做飯?那這做飯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她寧可扛幾天也不願拖幾天。
石頭孃的肚子已經顯懷了,她挺著肚子笑著對劉小妹道:“你家不忙麼?你哥哥都去幫著咱插秧了,你娘不下地?那家裡誰做飯?”
劉小妹笑得賊精:“我娘讓我來的,她今兒在家哩。菊花,你別慌著推哩,今兒可是有好多人,你累得下來?不就是怕我家插秧的時候叫你幫忙麼?呵呵,我就是想你到時候來給我幫忙哩。燒飯很悶,多一個人說話兒也好。”
菊花哭笑不得地瞧著她一副算計的樣子,無可奈何地說道:“你家幹活的人多,燒飯也有你跟你娘,還用找旁人?人多很麻煩哩。”
劉小妹一邊接過她手中的刀,揮刀切菜,一邊‘說道:“不是要趕快麼。咱家本來就晚了好幾天,要是不能氣插好,影響秧苗哩。菊花,我曉得你不愛出門,可是你來幫我燒飯,也好來我家瞧瞧。我家有兩棵桃樹,都掛果了哩;還有一棵李子樹、兩棵杏樹和兩棵柿子樹。六七月的時候,那酸甜的杏子和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