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湊過來,悄悄地跟他們兩個說了事由。這才恍然大悟,暗叫倒黴。
那幾個人眼睛閃了閃,以手掩口,低聲跟他倆如此這般地說了幾句話。
那兩人聽了十分高興,便挨挨擦擦地從牆邊溜到院門口,對王忠賠笑道:“小兄弟,你瞧,咱倆大老遠的把這辣椒挑來,也不曉得這邊出了這樣事,不然就不來了。可總不能再挑回去。這麼多辣椒也吃不完哩,肯定壞。能不能行個方便,把這辣椒收了?”
先前那幾個賣辣椒的也在一旁幫腔,說也不敢耽誤東家的事。趁著人不注意,把辣椒挑進來,隨便給些銅錢讓他們趕緊就走,省得擱外邊叫人踩了擠了。咱們窮人家可是一文錢都是命哩,那還不心疼死了?
說到隨便給些銅錢時,那神情是極為放心的。
原來,他們巴不得不稱。然後馬叔估計個整數付錢,連那破簍子都給了錢,總要比細算賬多出十幾文,如何不開心?若不是路遠,恨不得再回去挑一擔來,只怕那時候這架已經吵完了,還得一簍一簍地稱,佔不到便宜。
王忠和馬叔見有人朝這邊瞧。只得道,眼下沒空,等會再說。
那幾人等了一會。見村裡人圍著李耕田吵鬧不休,硬說這是張家和鄭家惹的禍,要他們賠,便聽住了。
李耕田這回卻鐵了心站在張家一邊。他想著已經進京的張楊,心道,我再要犯糊塗,也沒臉見大兒子了。
於是,呵斥他們胡攪蠻纏,不管啥事,也要等人找回來再說。
人真找回來自然就沒事了。
又有幾個人出去找人。一邊又來了幾個媳婦和老人,繼續圍著討伐指責張家和鄭家。總人數絲毫不見少,只有增加的。
菊花見李耕田沒隨大流,很意外,也放心不少。一鬆神的工夫,就聽那幾個賣辣椒的人不住懇求馬叔。讓他偷偷地把辣椒收了。
菊花便示意馬叔趕快收了辣椒,讓他們走,不然擠在身邊更麻煩。
馬叔和王忠正被那幾個賣辣椒的不停在耳邊聒噪,煩得很,得了菊花的暗示,便低聲道:“悄悄的挑進去。快點!”
那兩個人巴不得一聲兒,轉身飛快地挑著辣椒進了院子。
馬叔見先前收進來放在樹下的辣椒,因為太陽的移動,這會兒遮不到陰涼了,於是小聲對王忠道:“把這辣椒都搬到後院第一間屋子裡去。”轉頭對那幾個賣辣椒的人道,“你們幫把手,每人一文錢。”
那幾個人聽了大喜,屁顛顛地挑著挽著,將那些簍子籃子弄到後院去了。
菊花見村裡人不罷休的樣子,終於領教了頑固守舊不講理的厲害。也不知他們真是為了泥鰍哩,還是因為張家大肆採買辣椒,那分明要發財、吃獨食的情形刺激了他們,說來說去,都是張鄭兩家在家門口採買辣椒妨礙了大家。
她焦急地望著村路,為何泥鰍還沒找到?
正憂心著,就聽身後傳來“咚咚”急促奔跑的腳步聲,又有人喊:“擋住他。那是個賊。”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從她跟何氏身邊擠了過去,將她扒拉得身子一歪。
何氏定睛一看那人背影,罵道:“死狗子,鬼攆你呀!撞喪哩!”
忽覺不對勁,驚叫道:“你咋進來的?”那人早溜進人群了。
接著,那幾個賣辣椒的人跟著跑了出來,王忠則拖著一跟扁擔,飛快地竄過來,對菊花跟何氏嚷道:“那人翻牆進了院子,偷看辣椒。”
眾人頓時都明白了:這個死狗子是想趁著前邊混亂,偷偷地瞧張家和鄭家到底買了辣椒幹啥,好跟著學了賺錢的。
人群立時“嗡”的一聲炸開了,就有人揪住死狗子,一疊聲地問道:“你看到啥了?快說,都看到啥了?你要不說,就把你捆了送給張家打,菊花可是殺過人的。”
死狗子原名四狗子,最是小氣愛貪便宜,人說他“摳屁眼吮指頭”,所以大夥最是討厭他,也不大理會他,張口就喊他死狗子。
這會兒被人揪住,見菊花和何氏憤怒地盯著他,那幾個下人也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不禁哭喪著臉道:“啥也沒瞧見哩。辣椒還是用簍子裝著,放在屋裡,不曉得要做啥。不過有幾間屋子門是鎖著的。我從門縫往裡瞧,黑咕隆咚的,啥也沒看清。”
聽的人就失望了,又有人問後院有啥,收了多少辣椒等等。
周矮子看著這些人,一個個臉上浮現興奮欣喜的神色,忽地心冷如冰:他們堵在這,到底是為了外孫被丟的事不平,還是因為眼紅張鄭兩家的生意而故意為難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