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問明來意,進去回了周舉人,然後將他們讓進廳堂。黑皮和葡萄將東西交給那下人,隨即在外等候,並未跟著槐子菊花進屋,後來被那下人引進西邊的廂房坐了。
槐子見了周舉人,恭敬地施禮,言說早該來拜訪,又怕攪擾了夫子清靜等語,菊花也跟著拜見。
周舉人年紀跟先前的周秀才差不多,只是神色有些倨傲,他端坐在廳堂上方的椅子上,等槐子和菊花施禮拜見完了,方才淡淡地點頭。伸手讓槐子去桌子另一邊就坐,又看了菊花一眼,喚道:“霞兒,帶這位客人去見你奶奶!”
旁邊的房間裡應聲出來一個小丫頭,對菊花蹲身施禮,微笑道:“請跟我來!”
槐子見菊花跟那小丫頭進去了,復轉頭,在下首尋了個板凳規規矩矩地坐了。並未去上方跟周舉人相對而坐。
這讓周舉人很滿意,遂問些張楊讀書的事,何時回來,何時又離開等。
是的。他接待張槐完全看的是張楊的面子,要是一般鄉民來,肯定是讓老金招呼打發了。
說些閒話,周舉人發現張槐言談並不像他近些日子見過的那些粗俗鄉民,遂好奇地問道:“張小兄弟也曾讀過書?”
張槐忙道:“前些年,跟著夫子唸了兩年書。只是家務繁重,也沒念下去,倒辜負了夫子一片苦心教導,如今也不敢稱‘師傅’。實在怕壞了夫子的名聲。”
周舉人臉上就露出了笑容,看槐子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哪怕他只念了兩年書,可是先前的周夫子教的,那也跟愚昧鄉民不能比,遂笑道:“老朽也聽李村長說過,周夫子的確不凡。你能得他教導兩年,那是天大的福氣和機緣。呃——老朽是說,周夫子能在這小小的鄉村,教出三個秀才,那學識才華自不必說,實在令我等仰望欽佩!”
不待槐子說話,又惋惜地說道:“可惜你家貧,如若不然。跟著他老人家多學幾年,那張家可能就要出兩個秀才了。”
張槐急忙站起身,連聲道不敢當周夫子誇讚!
周舉人抬起雙手,輕輕下壓,笑道:“坐下,坐下說!你也不用過謙。俗話說‘名師出高徒’,我觀你資質不俗,若再得周夫子親自言傳身教,取個秀才功名還不是猶如探囊取物!只看令弟就能知曉,他和那個趙耘,這秀才可是取得很輕鬆啊!呵呵!”
他對於槐子稱呼自己“周夫子”十分高興,並不計較跟前面的周夫子混淆不清。
槐子眉頭直跳,心道你把考秀才說得跟嗑瓜子似的容易,楊子可是苦讀了這麼些年,其中的苦楚旁人自然不知,只看他中了秀才的榮耀。
他忍了好一會,才道:“夫子自然是名師,只是晚輩愚鈍的很,幸而沒念下去,不然辜負了夫子期望,他老人家怕是要傷心了。”
周舉人見自己這番誇讚,並未讓他沾沾自喜,不禁又高看了他一截,主動問道:“小兄弟跟媳婦一道登門,是否還有事相求?下午你跟那個叫青木的一塊帶楊來壽過來,他可是你親戚?”
見周舉人主動相詢,槐子有些感激,於是老實誠懇地對他道:“有勞夫子關心。晚輩跟媳婦兒確實有事登門,但卻無事相求。”
周舉人詫異地問道:“哦,那是為了何事?”
槐子恭敬地說道:“自然是專程拜望夫子及大奶奶,這是一;二來也想跟夫子言明:來壽唸書的事,張家和鄭家一切聽夫子安排,若是夫子不想收來壽這個學生,我等絕無二話。晚輩想,夫子又不是我清南村什麼人,能屈尊在此教書,那是我們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唸書一事怎敢違逆相求?再者,先時的周夫子就是如此行事的,他老人家想收誰就收誰,入他眼的就收了,不入他眼的再託人也無用。在我等莊稼人眼裡,對周夫子和先前的周夫子這樣讀書人,那是極為仰慕的,來壽若是能得夫子青眼,那是他的福氣;若是不能,說明他沒福。”
周舉人眼神深邃,捻著鬍鬚,看著張槐半天不語。
好一會,才又問了些農家耕種過活等語,待菊花告辭周奶奶出來,兩口子方才跟周夫子辭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暗,淡淡的星月光芒從樹隙中漏下來,槐子牽著菊花手問道:“咋樣?”
菊花輕聲道:“該說的都說了。不管他們咋想,等會你跟哥哥再去那些人家跑一趟,這事就差不離了。”
槐子點頭,回去後又忙碌起來。
原來,菊花被周家的丫頭引入內室,拜見周奶奶後,即謙恭地說些周夫子屈尊到清南村來教書,早該來拜見,又恐怕打擾等語。
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