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與夏霜都沒有移動分毫。四周塵囂直上,戰鼓如雷,紛飛的箭羽壘石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刺目的軌跡,鮮血不停的四處迸濺。而這一切夏天與夏霜好似皆一無所覺。袁龍鱗緊緊守在他們的身後,一刻不敢放鬆。
夏天的目光穿過了厚厚的城牆望向不知名的遠處。而夏霜則神色恍惚,臉上一陣青又一陣白。
好半晌。
“剛剛我氣極了要打你,你為何不躲?”
夏天的眼中慢慢透出一絲暖意,嘴角噙著一抹笑,淡淡地道:“記得當年我被人敲了頭連床都下不了,可你與夏雨偏還要來找我的彆扭。我當時也是氣極了,便拿藥砸你。我還清楚的記得那日你穿的是一件天青色的袍子,結果被我的一碗藥變成了一幅潑墨山水。”那時她剛剛穿越而來還有些弄不清狀況,夏雨因為進宮選妃之事拉了夏霜一同來找她的麻煩,最後卻被她的一碗藥砸得整個護國將軍府雞飛狗跳。
夏霜似也想到了什麼,眼中漾起點點波光,苦澀的扯了下嘴角,卻語氣恨恨:“小時候你就心硬如鐵,如今更是冷酷無情。”
“從前你就總是看我不順眼,如今恐怕更加不順眼了吧。”
“是,我看到你就覺得生氣!”撥出口氣,夏霜一抖韁繩,打起精神躍馬加入戰陣。
硝煙瀰漫的戰場,殺伐更迭的塵囂,眼前這一抹不合時宜的銀灰,真的好似一抹輕煙,彷彿隨時都可能飄散在空中。袁龍鱗眼都不敢眨的緊盯著夏天的背影,明明擔心得不得了,卻舉步維艱的走不去她的身邊。夏雨的詛咒句句在耳,“報應”二字是否又觸痛了她心裡難以結痂的傷?而夏霜的態度又是否令她痛上加痛?
一支箭羽向她直飛而來,他立刻揮劍撥開,卻見她轉回身,幽幽的朝他一笑。他瞬間愣住。不是沒見過她的笑,歡快的笑,狡黠的笑,得意的笑,苦澀的笑,譏誚的笑,無奈的笑……然而這一次不同,他說不出,只覺得無比的心酸。簡直恨不得將她含在嘴裡,揣在懷裡的保護起來。她本該是無憂無慮的,本該是肆意隨性的,可為了他們兄弟,她卻在絕境中掙扎,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在陰謀詭計中沉浮。歲月褪去她的青澀,卻沒有給她該有的快樂。戰場,本應只屬於他們男人,而她卻用單薄的肩膀承擔起了這一切。只為了,他們兄弟。
眼淚一下子拱進了眼眶,他抽了下鼻子狠狠的壓下,溫柔憐惜卻也堅定無比的同樣笑了。
這一場鏖戰持續了一晝夜,雖未像夏霜所說的那樣輕易的在半日內結束,但宇文啟明等人籌劃周詳安排得當,夏家軍又異常勇猛。御林衛與護**雖精銳驍勇,但終是不敵。天光大亮時,夏天等人已進入了京城並攻破了宮城的大門。
長貞殿前,僅存的御林衛將袁龍騏與一個孩子護在中央,戒備而緊張的與圍在眼前的大軍對峙著。
袁龍騏的臉上陰雲密佈,交織著不甘、憤怒與屈辱。他一隻手放在孩子的頭頂,另一手背在身後,依然昂然挺立,滿含帝王的威儀。
“三嫂,我們一定要這樣刀兵相見嗎?”袁龍騏向前推了推他手下的孩子。“三哥的骨血朕一直視如己出的養育著,等朕百年之後,朕會將帝位傳給這孩子。三嫂又何必如此心急,非要弄得天下不得安生!”
夏天暗暗的握起了雙手,那個孩子,那個孩子……雖然小三告訴過她那不是他的孩子,可是她的心還是會抑制不住的發抖。
“袁龍騏,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那根本不是三哥的孩子!”袁龍鱗忍不住冷冷的揭露他。
“你如何說這不是三哥的孩子!滿朝文武皆可證明,這孩子乃淳貴妃與三哥之子。七弟,若是三哥知道你拒不承認他的骨肉,不知他在地下會如何的不安呢!”
“哼!隨你信口雌黃!如今你已無路可走,還不束手就擒。”
嘴角勾起,薄薄的嘴唇呈現出優雅而完美的弧度,人如芝蘭玉樹,溫潤清雋,彷彿一瞬之間他又變回了從前那個如清風霽月般的和王殿下。然而,他撫在孩子頭上的手不和何時已握住了孩子細嫩的脖子。“三嫂,你果真不在乎嗎?既然你們皆不認他,那朕唯有自己帶著他了,黃泉碧落,這孩子也只能隨著朕了。”手指微收,孩子的臉立刻因氣悶而變得通紅。
“帝……”
袁龍騏猛地收了勁兒,那孩子也乖巧,立刻改了口:“五……叔!”
應聲鬆了些力道,可如鐵鉗般的手卻沒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三嫂,你真的想親眼看到這孩子死在你的面前嗎?”
夏天挑起眉梢,牙關卻咬得極緊。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