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恩恤,免了我早晚侍奉,讓我好好靜養;何師傅開的藥我吃了也極好的,只是年歲不饒人,生死有天,不可強求。”
她說話語氣平和,是真將生死看得淡然,卻也不固執,緩緩從簾中伸出一隻枯瘦的手,輕輕搭在藥枕上,讓唐溟把脈。
何菀坐在一側,握著她另一隻冰冷的手,看著她淡若遠山的眉眼,心裡卻沉甸甸的。
在這宮裡住了一年,照顧眾位妃嬪養生醫病,她也同情這位和善寬容的娘娘,有她輕輕幾語的開導,她對許多事也透徹豁達起來。
這一次有太后親自開口,她不必顧忌,竭盡心力為她醫治,卻遲遲不見好轉,心裡很是不安。滿心希望師兄能帶來轉機,然而看唐溟眼裡的嚴峻之色,她心愈發不安。
“娘娘,這恐怕還是舊疾,天氣陰寒而復發,需慢慢養著。開春天氣暖了興許就好了。”唐溟寬慰著,又說了些日常起居需注意的事。
李順容知道那舊疾實是指當年生趙禎落下的月子病,便也不言,輕點點頭。唐溟便到外間去開藥單。
何菀喚小宮女綠荷照顧著李順容,悄悄出來,看那唐溟所開的藥,一份是減輕寒毒疼痛的舒緩之藥,另一份則不過是些養血益氣的補藥,心裡陡然一沉,淚水奪眶而出:“師兄……”
唐溟嘴角隱有一絲苦笑,低聲道:“
62、 梨葉灸 。。。
油盡燈枯……已是來不及了。你多照應著,讓她少受些苦吧。”
何菀欲泣,只覺上天有些不公。
唐溟走近向她低語了幾句。正好那小宮女綠娥過來,說是李順容想看看藥單。
何菀便對她道:“這藥方太后娘娘也要過目的,你且隨我來,我再抄兩份,一份你立刻交給秋綿去抓藥熬上,一份我去呈給太后娘娘。”
“何師傅,太后命奴婢寸步不離順容娘娘……”那綠荷頗有些為難。
何菀微蹙娥眉,眼裡有些冷色:“唐師傅也是奉太后之命而來,他自會去向太后覆命。”
綠荷鬆了口氣,忙應聲跟著出去。
“唐師傅,我還有多少日子?”
唐溟走近床前,聽她平靜如此問,知她心裡明白,也就不再隱瞞,最後道:“娘娘可有什麼事需唐某效力,唐某在所不辭。”
李順容聽著神色依然沉靜,眼中卻漸漸蓄了淚,轉過臉時眸光悽亮:“唐師傅,妾身孑然一身,本無牽掛,只是……只是怕這一去,卻反有所連累。”
唐溟知道她的意思。如今貴嬪苗氏身懷六甲,聖上親政之勢已在眉睫,太后如此在意李順容的病情,也是怕被小人利用,親政後的皇帝知道真相,對她和劉家不利。李順容不願因此而使太后有所顧慮,阻擾聖上親政。
李順容臨死,也不過是不希望自己成為趙禎的絆腳石。
唐溟沉吟著,他之前早有過思慮,卻很猶疑。見她如此懇切,慢慢下了決心,凝重點點頭:“娘娘之意唐某明白。唐某盡力安排妥當,只是……娘娘要吃些苦了。”
李順容注視著唐溟清俊而持重的面容,眼中滿是信任,釋然一笑,竟是全然放心之色:“有勞唐師傅,妾身感激不盡。”
怡和殿。
“這麼說,她是不行了?”太后將藥方遞給張選侍,嘆了口氣。
張選侍答道:“奴婢先前去看望時,她那般小心在意的人,連坐也坐不起來,疼得話也說不出,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溼透了。綠娥說,褻衣一日都要換三次。如今每日裡依著唐師傅的話,按時以藥湯浴泡半個時辰,以祛寒毒;喝的藥有三碗,喝完便大汗淋漓,說是治病,卻也是吃苦,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可憐……只願唐十四開的方子,能讓她緩一緩吧,這些藥盡她用就是了,她總是我這裡出去的人。”劉太后又是一嘆,踱到窗前,彷彿自語,“這件事唐十四要守著,自然也不會再提什麼告假回唐家山的事。順其自然吧,他說得對,有些事過於小心適得其反,一切還是按著規矩來吧。”
張選侍知道這說到了官家的事,便不再言語。
劉太后
62、 梨葉灸 。。。
撥著手上的佛珠串,又道:“我看,唐十四的婚事,也就早些定了吧。你吩咐人去相府說一聲,請相府劉夫人進宮。”
張選侍忙道:“是。”
唐溟將入睿思殿,迎面一個俊美的官人笑意盈盈從那內書閣出來,頭戴逍遙巾,簪一朵絨花,一身寶藍紫金雲紋袍子。
唐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