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八棟樓下,席思永放下開水瓶,和成冰跳到苗圃的欄杆上坐下來,遠遠地看到大四學生的遊行隊伍,正浩浩蕩蕩地殺向八棟而來。
“張雪雁,我們永遠都愛你——”
“郎小卉,咱們三班的兄弟也愛你——”
有女生在上面從窗裡伸出頭來,好氣又好笑地喊道:“知道了知道了,愛我們就清淨點,省省力氣明天幫我們託運!”
底下鬨笑聲此起彼伏,一群人嘶啞著嗓子,唱歌、表白,甚至還有詩歌朗誦,一直鬧到熄燈還不肯走。成冰已是第三次欣賞這樣的年度大戲,雖是見怪不怪,仍不免感嘆。八棟的阿姨開始出來趕人準備關門,成冰從苗圃欄杆上跳下來,提著開水瓶準備進去。周圍大片的畢業生仍未散去,一派喧囂熱鬧的場景,進樓前她回頭朝席思永笑道:“拜拜,明天見。”
微沉的夏夜裡看不清席思永臉上的笑容,唯有他眸中星光璀璨、眼波流轉,在這樣的暗夜裡,讓周圍的一切都在剎那間為之失色。
他隱約的笑容似假還真,在成冰進樓前捏了捏她的手,低聲嚴肅道:“成冰,我愛你。”
成冰微微一愣,他已鬆開她的手哈哈大笑起來,灑落一地的戲謔。還沒等成冰回過神,新一波的表白潮又鋪天蓋地地翻湧而來。
席思永驀然湮沒在人潮中。
暑假回家仍是和趙旭一趟火車,趙旭寒假時在家勾搭了個財大的MM,捱了半年的相思苦,光各樣的娃娃就堆了一口箱子。成冰忍不住笑話他:“當兒子都沒這麼孝順過吧?”趙旭也不客氣,嘻嘻笑道:“可不是,所以大家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嘛!”
走的那天席思永跟趙旭說:“阿旭你東西挺多的,我送你去車站吧。”
“不用了,我就一個行李箱一個揹包,拖一個背一個,不用麻煩你了。”
“反正我也沒事做,”席思永關上電腦,“明天我就回家了,又要無聊死。”
三個人搭公車去火車站,每年畢業的時候因為人流量大,都限制站臺票的購買,一張火車票買一張站臺票。趙旭到了候車廳門口便要席思永回去:“人多,買站臺票還要排隊,你回去吧。”
“沒事,你東西多,火車站不安全,我還是送你上去吧。”席思永二話不說搶過火車票去買站臺票,趙旭和成冰在候車廳入口等他。票買回來趙旭突然問:“你不是說來送我的嗎?”
“怎麼了?”
趙旭扯扯行李箱的拉桿,又指指肩上的揹包:“這一路都是我自己在背。”
席思永拖著成冰的小拉桿箱皮笑肉不笑道:“不自覺,我要是不來,你讓太后一個人拉這麼大個箱子擠火車?”
“啊也是。”趙旭不明就裡,拖著箱子傻傻地走在前面。成冰忍不住低頭悶笑,席思永忽傾身下來在她耳邊輕啄:“到了給我簡訊。”
席思永的簡訊並不多,有也是寥寥數字,比如“又升溫了”、“學校附近的大洋開業了”、“被姑媽逼著給表弟補課……”每每成冰收到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回一個“哦”字了事。母親偶爾也奇怪地問:“拿著手機發什麼呆,等人電話?”
成冰連忙收起手機顧左右而言他,盛夏時季慎言約她去吃飯,車開到她家來接她,母親是樂見其成的,旁敲側擊地在她面前誇季慎言,說他年紀輕輕已在律師界裡做出口碑來。年前滬上風傳一時的周氏遺產案,前後僵持了近兩年,季慎言也有份其中,聽說過兩年準備自立門戶……成冰覺得母親有日益囉唆的趨勢,季慎言在一旁,她也不好截住母親的話題。季慎言訂的是本幫菜,成冰苦著臉問:“家裡口味已經清淡得可以了,換一家吧?”
“我以為你喜歡吃本幫菜。”季慎言無奈道,換了家湘味飯莊,正好席思永的簡訊又來了:現在是準點報時,中午十二點整。
又是這樣讓成冰摸不著頭腦的簡訊,她愣是把下唇咬得發白,才回復一條:哦,和季慎言在吃飯。
她收起手機又問季慎言:“最近怎麼樣?我媽說你很忙。”
“再忙也有和你吃飯的時間啊。”
季慎言似笑非笑的,看得成冰發慌起來,他眼中光芒太盛,讓她避無可避。季慎言又笑問:“下半年什麼打算?”
“找工作吧,我們系猛人太多了,保研差一點,考研太累了,我讀書讀夠了。”
“不準備去幫你媽媽的忙?”
“過兩年再說,我媽答應我先玩幾年,我可不想這麼快就背上這麼大一座山。”
“身在福中不知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