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耕耘的梯田,溫軟的填滿了北方遼闊的天空,蒼穹之下,一切顯得卑微而渺小。
沐浴著如斯恩澤,奇景難得一見。
接著,不知從哪兒有了傳言,將這景象與慕容紫聯絡到了一起,說,當初北狄大公主身懷有孕時,就曾偶遇一高僧,高僧曾對其所言:紫氣東來,大楚之福。
這麼一算,慕容紫原先生活在南方蘇城,蘇城臨東海,如今人在北方,不正是紫氣東來麼?
自然了,聰明人聽之便能察覺,些許傳言過往從不曾有,何以在今日才有此一說,定是少不了有人有心散播。
只傳言容易,天象不易。
歸根結底,是慕容紫趕上了好時候。
……
夕陽西下,晚風煦暖。
太傅府的來客絡繹不絕,賀禮堆成了小山,每一輛在府外停駐的馬車,車身上都有顯赫的紋章。
那是身份的象徵,若地位不夠,官階不高,還不好意思厚著臉皮來攀附這一趟。
除了太傅府之外,慕容徵的相府,還有慕容翊的尚書府同樣不乏送禮之人,甚至有些禮還送到了段家去。
但凡沾親帶故的,官場上有幾分薄交,瞧著別個將禮數盡了,自個兒總不好失禮與人前。
十一月初八這一天,京城裡的權貴都在忙著嚮慕容家送禮賀喜,不知道的,沒準還以為被側立做皇后的是慕容紫。
風光無限。
慕容淵高興壞了,收禮收到手軟。
身為族長,慕容家在自己的手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興盛,就是此刻叫他壽終正寢,也能夠含笑九泉,無愧於列祖列宗。
而身為人父,沒有什麼比看到女兒擁得帝王所愛,更加令他感到安慰的事。
無疑,天下之寵,非帝寵莫屬!
由是從前父女兩的衝突和心結,全都化作了瞭然,不值一提。
入夜時分。
慕容徵親自對外周知,慕容家將在三天後大擺宴席,宴請八方親朋好友,這才謝絕了不間斷的來客。
禁軍在太傅府外設防,將喧囂摒除於此地。
正廳裡,燈火大作,亮如白晝,家宴上,無君臣。
素日裡楚蕭離就沒有君王的樣子,陪慕容紫回門,他特地換了常服,做的是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
如玉的麵皮兒,唇紅齒白,眉目如畫,人是彎了眸子一笑,通身的和氣。
往著滿桌的好酒好菜前落了座,嘴上盡是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話,旁邊還有慕容徵作唱和。
君臨天下的皇帝?
還有百官之首的宰相?
怎麼看怎麼不像!
起先太傅大人還不大放得開,尤其楚蕭離疑似故意的用獻媚的語氣喚他‘岳父’,他都會很糾結。
面前的這個人,身著龍袍懶洋洋的靠在龍椅上,眯著眼眸像是隨時要睡過去的散漫尊容,實在太深刻。
慕容淵身為兩朝重臣,又有親自教導長大的楚雲陽先入為主,要他接受並且甘願臣服於這國君已為不易,更之餘,這人還做了他的女婿。
可是細想來,在公在私,於楚氏天下,於慕容世家,無不是最好的結果。
楚蕭離對自己的女兒真心實心到了……非常人所能想象的地步。
如此,足矣!
酒過三巡,慕容淵舒展了緊鎖的眉,冷不防用著岳丈的威嚴對楚蕭離告誡,道:若敢負了老夫的女兒,定叫你楚家天下不得安生!
此話一出,方是讓慕容翊愕然失色,慕容徵驚詫訝異。
楚蕭離在愣了半瞬後,笑呵呵的連道了三個‘好’字,遂,提起酒壺給岳父滿上,碰杯。
慕容紫坐在旁側,聞言後暗自吐了吐舌頭,和母親交換了眼色,怪覺!
今兒個才曉得,原來家中最護短的人是父親。
論威武霸道,誰也敵不過慕容世家的族長!
慕容淵心安理得的喝了皇帝女婿敬的酒,再吩咐二子,好好禮待這位難得到來的妹夫,連他們大哥那份都不能落下。
於是父命難為,正堂裡行酒令,劃酒拳,這一鬧就到了後半夜。
……
子時夜半,夜深人靜。
大醉的楚蕭離在沉沉睡去前,最後一句話是——
“想不到岳丈的酒量如此驚人。”
再沒了反映。
慕容紫聽得好笑!
她同父親的關係還不得這般要好,平白讓他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