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自誇。
奶孃打小就這麼說,連前幾日來探望她的寧赫姍不小心見了,都忍不住嘆上一嘆。
以往慕容紫從來不講究,沒想到這雙不愛受約束的腳也能成為美談。
那麼,她到底是哪時開始學穿了鞋子,再不赤腳到處亂跑的?
面對眼前無趣的畫本,整個晚上都被翻幾頁,慕容紫等得不耐煩了,心神亂飄,冷不丁翻身平躺,把自己擺成裡‘大’字,兩隻小腳狠命的來回上下亂蹬,鈴鐺響得急促又雜亂無章,不止,她還要動口。
“影子,影子,影子?影子!!!”
消停——
她不動了,耳畔邊是鈴鐺和自己喊話的幽幽回聲。
無人應。
“騙子!”她蹙眉,負氣的罵,“誰說要帶我出宮玩兒來著?大騙子!”
盯著頭頂燈盞光亮照不進的房頂,以前對那些黑暗的角落心有懼怕,而今竟然只有期待。
眼淚花子在眼眶裡打轉,她死死咬住唇忍!
認定有個人丟下她走了,走得無聲無息,連道別都沒有。
沒良心的!
早知道就同舅父說有個小賊藏在這裡,把他抓起來,關進天牢受酷刑!
良久……
外面驀地響起紛亂嘈雜的聲音,動靜極大,彷彿在忽然之間,天地不再寂寧,勝過白日喧囂。
慕容紫不解的爬起來,往殿外方向看去,心思流轉,忽然驚慌的彈起!
“珍寶閣!”
她恍然,前不久無意中同影子說過,北狄皇宮有兩個寶庫,一處是不日前被他大鬧的藏寶齋,還有一處是珍寶閣。
那閣樓不顯眼,久不曾用,但母親告訴過她,閣樓地底有許多北狄皇族的秘辛。
真正的寶貝都藏在那處!
莫非他今夜去闖?
想到此時,她腳步已經邁出,還未跑到殿外,先有道身影忽的閃入。
是影子!
“你——”
沒事吧?
這三個字哪裡還問得出口。
眼前的人,一身在暗夜中不起眼的玄色衣裳,左手執劍,右手捂著胸口以下三寸,未見血流如注,那血腥味卻頃刻鑽入她的鼻息。
慕容紫呆滯得說不出話,也不敢說,只傻傻的看著他,生怕自己呼吸大些,都能讓他灰飛煙滅。
他笑,俊龐上血色漸失,“老遠都聽到你在撒潑,還說不是喜歡上我了?”
她動了動緊抿的唇,未語。
他兀自將自己粗粗打量了番,對她打趣,“多好的機會,還不快來笑話我。”
如何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形容?
……
慕容紫把影子攙扶到更衣的屏風後面,那兒有張長榻,勉強能將他安置。
平日他是不屑的,多睡在樑上,一來夠高,能眼光八方,二來,能隨時嚇唬嘰嘰喳喳個沒完的小丫頭。
可惜今夜他再沒力氣竄房梁。
比起上次,外面的響動更為頻繁。
一個刺客在宮裡鬧了幾此,再抓不住,禁衛軍的幾個頭頭就該以死謝罪了。
影子的傷也比上回更重,腰腹上被箭斜擦而過,割開道約莫三寸長的口子,血倒是止住了,慕容紫看不出到底傷得有多厲害。
叫她最擔心的,還是他背上結實中的那箭。
箭頭還埋在右邊肩胛骨上,怕是骨頭都被穿了個窟窿,他只能趴著,趴著又看不到腰腹上的傷,急得她!
不過,心裡急是一回事,難得沒有表現出來。
慕容紫強制自己冷靜,既然不懂醫術,又沒有信得過的人能幫忙,想要救影子,就得靠她一個人。
掌了燈,她先打水把血跡擦乾淨,再在禁衛軍前來時,假裝好夢被擾,發了一通的脾氣。
且是瞧她發火的形容,似模似樣,擰眉頭,斜眼睛,散亂著長長的頭髮,跟個小瘋子似的,又略帶幾分傲氣。
一看便是被寵壞的世家千金,不比公主們的脾氣小。
趕走了所有的人,把關上內殿的門,她重新打了水給影子洗傷口。
那過程無比的艱難,慕容紫第一次看到鮮血淋漓的傷,被割開皮肉向外翻開,不斷有粘稠的血帶著溫度從裡面滲出來,血和肉混淆在一起,叫她心驚膽戰!
她從沒對誰這樣過,笨手笨腳的,不時弄得影子倒抽涼氣。
每每那時,她抱歉的向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