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聊了很久,將近午飯的時間,她順勢約他一起吃飯。
程國興拒絕了,留下了她的資料,很意味深長地回了她一句話:“來日方長。”
許慕晴直到出來,都還有種如沐過春風的感覺,但是,回頭一想,她又感覺出了那個男人的狡猾,看似溫和地談話,其實已經套出了很多很多他想要的資料。
而且,你還看不出,他滿意還是不滿意。
這種高水平的人帶來的談判,許慕晴第一次經歷,以至於她忍不住拿出來琢磨了又琢磨,在這方面,她是個很善於學習的人——學習他人的長處,彌補自己的不足,這也是許慕晴一直不斷進步的最大的原因。
正琢磨著,前路突然被人堵住。
許慕晴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人。
沒有外人在,她們誰也無需再演戲。
曲婉然比她還要高,而且打扮比她要嬌豔入時,兩人站在一起,活脫脫襯得許慕晴像個村妞一樣土氣。
她身上依舊帶著她特有的居高臨下,問她:“能有這個榮幸,請許小姐吃餐飯嗎?”
“請我?”許慕晴笑,無視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壓迫感,乾脆利落地拒絕,“沒有!”
曲婉然:……
許慕晴乾脆地拒絕之後,同樣乾脆地折身越過她準備離開。
不料曲婉然在一怔之後,居然伸手攔住了她,頗有幾分羞惱地問:“那你是不想拿下恆信這一單了麼?”
第40章 午夜
許慕晴話一說完,另一廂的楊阿姨和許可就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
楊阿姨還說:“秦先生蠻好玩的,跟個孩子一樣一樣的。”
跟個孩子一樣一樣的秦先生,再度無語了。不過他也覺得自己挺無聊挺幼稚的,居然看這種事都能看得興致勃勃。
但不能否認,他確實挺喜歡這樣的家庭生活,溫柔地嚴厲著的女主人,有些調皮卻又不失可愛的熊孩子,雖然沒有男主人,但是他們的生活溫馨安寧,並不感覺缺少了什麼。
不像他……記憶裡總是動盪不安的,充滿了懊悔、仇恨、咒罵,還有糜爛而骯髒的呼吸聲,他那時候什麼都有,貌似就是沒有溫情!他好像也從來就沒有像雋東這樣毫無顧忌地放肆大哭大鬧過,儘管,他們都是失去了父親的孩子。
這樣的連帶記憶或多或少都有些讓人不快,秦力很快就收攏了心神,坐到了餐桌前面。
雋東一個人被遺忘在那裡,本來小了下去的聲氣又大上來,簡直是放聲大慟了要,直哭得楊阿姨都坐立不安了,勸許慕晴:“再哭下去,聲音都啞了。”
許慕晴眉頭也不覺皺了起來,眼裡似有不忍,卻到底沒有讓步,只是淡聲說:“先吃飯。”
她不鬆口,楊阿姨終究不敢動,只能默默地嘆了口氣,嘀咕了句:“真是有倔娘就是強崽,還跟個孩子計較上了。”
許慕晴只當作沒聽見。
她慢條斯理地吃著飯,給許可挾菜,間或問一些她在學校裡的事情,似乎一點也沒把身後那個哭聲忽高忽低想引起她注意的孩子當回事。
倒是許可吃得很不安心,雖然有問必答,卻是一會看看弟弟,一會又看看姑姑,無聲地乞求著。
許慕晴也只作未見。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她這才走過去問雋東:“要吃飯嗎?”
雋東這會的聲音終於低下去了,幾乎是低不可聞,只餘一些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襯著汪汪兩隻沾水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瞧著真是很有幾分可憐巴巴的味道。
他癟著嘴,眼淚珠子重新又像斷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掉,卻到底還是不敢再跟許慕晴強著來,點了點頭。
他點了頭,許慕晴卻猶不放過他,盯著他問:“會說話嗎?會就自己告訴我,要吃飯嗎?”
良久,眾人才聽見一聲:“……要。”
許慕晴這才伸手替他抹了淚:“好,那就先吃飯。吃了飯我們再去下面玩好不好?”
雋東悽悽楚楚地答:“好。”乖乖地任自己母親牽著去了洗手間,淨了手和臉,又乖乖地坐到飯桌上,端起楊阿姨早給他盛好的飯,一邊流著委屈的眼淚,一邊埋頭吃了起來。
才四五歲的孩子,筷子已經用得很好了,便是不小心落了飯粒在桌子上,也會自己撿起來吃掉。
他這樣子,讓旁觀的人看到,只覺得是又是心疼又覺好笑,心都要給他萌化掉了。
楊阿姨更是心疼得要不得,自己也跟著掉了兩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