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格卻一聲不吭地窩進乾隆的懷裡,哭聲雖沒了,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燙得乾隆全身都顫了顫。
“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皇阿瑪與哥哥了。”
這話不僅聽得乾隆心一抽,就連永瑢也別開了頭,悄悄抹了抹眼睛。乾隆只抱著寧楚格不撒手,一邊拍她的背一邊哄她,如同小時候一樣,寧楚格本就精神不濟,又痛苦了一場,在這溫暖的懷裡漸漸止住了哭,慢慢地睡去了。
乾隆這才將寧楚格放下,也不待侍女動手,親自拿了帕子將寧楚格臉上的淚擦乾淨,輕輕地給她蓋好被子。
“皇阿瑪,綿綿這裡有兒子呢,您先換身衣服吧。”永瑢見乾隆身上的龍袍已經溼了一半,忙說道。
乾隆看了永瑢一眼,再看看自己的一身狼狽,又看了熟睡的寧楚格一眼,方才說道:“你上點心,朕還要去坤寧宮一趟。”皇后是得好好教訓一頓了,若不是他趕到得及時,他的綿綿幾乎就沒了。
永瑢聞言,雖然心裡恨死皇后,也不能說出口,只能點點頭,面色卻有些悲涼。
“朕總是你們的皇阿瑪,你們額娘不在了,朕總是顧著你們的。”乾隆嘆了口氣,看著這樣的兒子,心裡也不好受,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他已經盡力地待他們好,可惜許多事還是發生了,他真是對不住慧賢在天之靈啊。這次他總歸要為他們討回公道的。
“皇阿瑪。”永瑢低低地喚了聲,眼眶也不由得潮溼起來,如果說生母早逝是他們的大不幸,但有這個皇阿瑪卻是他們的大幸。
乾隆又拍了拍永瑢的肩膀,方才大步地走了出去。永瑢看著乾隆的背影消失,又長長地嘆了口氣,若是他們都只是平凡人家也許就更好,但現在又何必做司馬牛之嘆呢,只有不停地往前走了。回頭看了眼寧楚格,臉色蒼白得刺目,永瑢的眼神變得極為銳利:“皇后有個兄弟叫什麼來著?”
永瑢身後的心腹太監李連海忙回道:“他叫那青,聽說為人不學無術,極為浪蕩,但他似乎極得皇后的喜歡,皇后幾次向皇上求官,不過都被皇上斥責。”
“讓咱們的人好好地會一會他。”永瑢似笑非笑,看得李連海打了個冷顫,急忙應下。
“也給和嘉備份大禮,這回多虧了她,待綿綿好了,定親自上門道謝。”永瑢滿意地看了李連海一眼,又吩咐道。
李連海急忙應了,永瑢又抬眼看縮在一旁的淺碧四人一眼,不滿意地冷哼:“這四個丫頭太稚嫩了,連嬤嬤什麼時候回來?”
淺碧四人嚇得立即跪倒在地,卻什麼話都不敢說了。永瑢定定地看了她們半響,方才說道:“這次便算了,以後好好聽連嬤嬤的話。”淺碧四人連連點頭,冷汗已經溼透全身,在永瑢的示意下方敢戰戰兢兢地爬起來。
“哥哥,別嚇他們了。”此時在床上本該熟睡的寧楚格卻睜開了眼睛。
永瑢本來臉上的關切心疼頓時都不見了,只板著一張臉,將侍從們都喝了出去,方才恨恨地瞪向寧楚格。
寧楚格本來覺得委屈,卻在永瑢的瞪視下越來越心虛,卻又不知道自己心虛什麼,又煩又悶之下想也不想地拿被子矇住頭,小聲嚷嚷道:“我都這樣了,你還那個樣子,哥哥最壞了。”
永瑢看她的樣子,又可氣又可笑,一個健步上前揭開寧楚格矇住頭的被子,喝道:“你以為能躲一輩子,早告訴你了,要小心,結果還是這樣!“
寧楚格轉過頭,看著永瑢那張死人臉,比起剛才乾隆的溫柔體貼,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心裡委屈得要死,登時嘟起嘴,手指雖然被太醫早處理妥當,感覺上只有清涼沒有疼痛,卻偏偏拿出來故意在永瑢面前晃盪。也只有在永瑢和乾隆面前,她才如此的孩子性。
“你以為你這是怎麼回事,還不是你為蘭馨說的那些話!“永瑢見她滿手的傷疤,氣頓時沒了,恨鐵不成鋼。
“什麼!“寧楚格聞言,登時翻身坐起,不可置信,“我是好心!”
“她認為你是惡意!“永瑢又瞪她一眼,狠心彈了一下寧楚格,“這宮裡本來就容不下那麼多的好心,上回我是不忍傷你心,果然就出事了!“永瑢也深恨自己上回沒好好教導妹妹。
“可我真是好心!“寧楚格的語氣都帶上了哭腔,不僅僅是好心被糟蹋,還有是覺得心中最後一絲堡壘似乎也倒塌了,她覺得置身於茫茫的冰川中,徹骨寒冷。
永瑢再也沒有講話,只環抱住她。他知道她是好心,可沒有人相信她是好心,宮裡就是這麼殘酷的。
第18章 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