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古盤踞於遠勝中心A座最上方六層,下五層為會員活動區域,每層分別以“夏、商、周、漢、唐”命名,頂層不對外開放。
誰人都知遠勝中心為遠勝地產開發的高檔寫字樓,而遠勝地產又隸屬於旗勝集團,旗勝的老總正是周頌玉。可誰都沒有將周頌玉和憶古聯絡在一起,然而,他正是憶古的幕後老闆之一。
此時憶古頂層的娛樂廳內,憶古的老闆們集聚一堂,煙霧繚繞中圍著四方麻將桌拼殺。周頌玉心情顯然不錯,牌運也跟著好到令其他人叫苦不迭,一上來便連坐四莊,面前的籌碼是越堆越多。
“聽說你今兒去看那石頭了,怎麼樣?決定入手了?”沈城半眯著眸子,彈了彈半長的菸灰,他是夜色翡冷翠的大股東,同樣也是憶古的幕後老闆之一。
周頌玉拇指輕輕劃過手裡的紅中,驀地一笑,將紅中蓋倒,從牌面上抽出一張六條打了出去,“還不錯。”
坐在周頌玉下家的顧惜春仄聲說:“你還真敢打啊,也不怕放銃,可惜我不和這個。”
符懷生掃了一眼每人面前已出的牌,指尖在兩張牌之間徘徊了半天,最終還是送出了那張紅中。
周頌玉食指叩打著桌面,在沈城伸手摸牌的同時,雙手將牌推倒,“豪七。”從檯面上拿走那張符懷生打出的紅中,扣在最右側,四個紅中並排,確是豪華七對。“懷生,你快脫碼了。”
顧惜春將牌胡亂一推,有些煩躁耙了耙頭髮,“又要連莊?第五把了吧?還讓不讓人活了?”
符懷生重新點燃一根菸,吸了一口,笑道:“也好,不都說賭場失意,情場得意嗎?看來我今天要走桃花運了。怎麼樣,說說你那石頭吧,天窗都沒開過,你有幾成把握?”
“原來有三成,現在有七成。”周頌玉回想起今天在包廂外聽到周培和黨旗的對話,她竟然曾經是周培的女朋友,她甚至帶周培見過她爸爸,這樣的認知讓他不由燃起一股無名火,於是他想也沒想就插入了他們的交談,衝動地買下那塊毫無把握的巨石,然後又匆匆離開——這並不是他的風格。
他們迄今不過見過三次面,她就像是森林中忽隱忽現的精靈,每一次她都在他毫無防備之下闖入他的視線,帶給他意外和驚喜。哦,對,她還是個小騙子,騙他她叫紅旗,紅旗飄飄的紅旗。之後的六年裡,他一直記得那個落下一枚山茶花耳釘便消失不見的壞姑娘,他的小紅旗。
是他大意了,不過沒關係,丟了紅旗,找回黨旗,這一次,他不會再讓這個小騙子一聲不響地就從他的眼前消失,他們之間還有筆帳沒算完。
“七成?怎麼突然就多了四成?”符懷生眉一挑,很是好奇。沈城和顧惜春也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對這突如其來的四成把握表示疑問。
“直覺。”周頌玉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慢條斯理地吐出這兩個字,他沒有撒謊,的確是直覺。直覺告訴他,他該相信黨旗的直覺。只不過這樣直覺上的信任,他不必說給任何人聽,哪怕是他最好的兄弟。
顧惜春啐罵道:“狗屁!怎麼不說直覺有十成把握?幾個指頭拿下的?”
周頌玉把玩著手中的麻將,但笑不語地看著他,意思說,你猜。
顧惜春想了想,豎起兩根手指,周頌玉不點頭也不搖頭,他又不確定地增加了一根手指,三百萬?周頌玉依舊沒有反應,顧惜春沒興趣猜了,“得,您就直說吧,再猜下去我非爆肝不可。”
“五十八,比你在車展訂的那輛五姨太便宜。”周頌玉伸手比劃了一下,隨意地說道。
“……”顧惜春愣住,轉頭看看沈城和符懷生,“這有可比性麼?”說完對著周頌玉雙手作揖,“款爺,兄弟給跪了。”
相比之下,沈城雖然對於這個價格也有些意外,但卻顯得淡定許多,“準備什麼時候切?”
周頌玉嘴邊噙著一抹笑,“過幾天再說,得挑個好日子。”
沈城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週末所有人回大院吃飯,這是周家許多年來定下的規矩。
周老爺子共育有兩女四子,周培的父親周頌柏排行老大,如今在商務部任副部長,老二頌芳任職於教育部高教司,老三頌楠沒能捱過文革,生了一場大病便早早去了,老四頌石和老五頌梅本是一對龍鳳胎,老爺子和老太太被拉出去批鬥,頌梅染上風寒,等送去醫院時已轉為肺炎,年幼的她亦沒能逃過死神的魔掌。
接連失去兩個孩子,這對周家來說無疑是最沉痛的打擊,老太太后來的幾年裡都變得沉默寡言,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