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哩。”有兩個婢女端著面盆和巾櫛進屋,落衣親自擰了把溫毛巾,遞予滔滔,道:“娘娘今日要出府看蹴鞠賽,是穿男裝還是女裝?”
滔滔淨了手臉,望著窗外霞光萬丈,直照進屋裡來,染得四處緋紅,灼人眉眼,猶豫片刻,方道:“就穿男裝吧,我想騎馬。”
趙曙一身硃紅裘衣,掀簾進屋,道:“太陽烈,仔細曬傷了,還是坐馬車罷。”
滔滔本還有些顧慮,聽他一說,立即下了決心,道:“烈就烈吧,到時候用玫瑰露往身上厚厚的敷一層,就好了。”說著,就吩咐落衣將櫃中的男衫全部搗騰出來。她自生產,就胖了一圈,穿來試去,總不合身,氣得直呼呼。
趙曙雙臂環抱,倚著窗臺,淺笑著看著她折騰。滔滔立在落地長銅鏡前,忽而回眸一睨,道:“都怪你!”幾步走到他跟前,食指戳在他胸口上,道:“若不是為了給你生兒子,我也不至於此。”她杏眼圓瞪,立在陽光底下,襯得臉上白淨瑩亮,像是抹著一層金暉。他不由得捉住她的小手,嬉皮笑臉道:“兒子也是你的呀。”又低頭垂至她耳側,將她埋在自己的陰影裡,無聲而笑,悄悄道:“畫堂西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郎態意憐。”想起那時,大婚初定,兩人不能相見,只能讓小廝婢女傳信。偶爾私會,便珍惜不已。
旁側站著一屋子的婢女,滔滔冒冒然突聞此言,羞得滿臉發燙。待稍稍反應,卯足了勁,一腳踢在他腿上,狠狠道:“縱了你幾回,就敢上房揭瓦是不是?今晚上,回你大院睡去。”
她很久不曾踢他,趙曙沒得防備,實實捱了一腳,疼得齜牙咧嘴,斥道:“高滔滔,你就不能輕點麼?”滔滔回去擺弄男衫,頭也不抬,道:“不、行、”
婢女們唬了一跳,幸而落衣算是見識得多了,施施然從藥櫃中取了跌打膏藥,替趙曙揉抹敷上。趙曙眉頭緊皺,擦了藥,見滔滔的臉還通紅通紅的,忽又覺得有趣,自顧自的一樂。
許久,滔滔才勉強換了件白衫,將滿頭青絲用發冠束起,乾淨利落,倒有幾分英氣。家府有專門的馬廝,養著二十餘匹馬,滔滔那匹旁人是不敢騎的,她若不用,就一直供養著,誰也不敢動。如今那馬也與滔滔一般,太久未跑動,滿身肥膘。
滔滔並不計較,翻身上馬,極為得意。
兩人騎著馬並著肩,慢慢穿過大街小巷,往廣文館去。就像上學時那般,只許侍衛遠遠跟在看不見的地方,若無召喚,不許現身。汴京城的早上喧囂而忙碌,開茶館、酒肆的,賣胭脂膏粉、綾羅綢緞的,商賈小廝、販夫走卒,四處呦呵引客,川流不息。
滔滔瞧著熱鬧,笑道:“你若沒有在朝為官,我們開個茶館子也不錯。每天迎著太陽起床,然後我煮茶水,你在外頭喊客。”
趙曙騎在馬上一晃一晃,道:“你會煮茶麼?”
滔滔強辯道:“那我們就請個廚子煮茶,我和你都在外頭叫賣。”
趙曙道:“你可知道請一個廚子得花多少銀兩?茶水本就是薄利多銷,你若還要請廚子,只怕我們非得餓死不可。”
滔滔吹鼻子瞪眼,道:“你就不能順著我說兩句?”
趙曙學著滔滔的口氣,道:“不、行、”
兩人慢悠悠的吵著嘴皮子,不出一會,就到了廣文館。詩琪坐的馬車是公主府特製的,極惹人眼。青桐和呂公弼,方平和詩琪早已在馬車旁候著,見兩人行來,方平就上前牽住滔滔的韁繩,扶她下馬。
趙曙問:“你們等得可久?”
方平依舊是尊貴的世家子弟,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笑道:“無礙。”
有廣文館的管事上前引著幾人去大成殿的木樓,前庭依舊如往常,搭著長長的彩色幕棚,裡面擠滿了政客、儒生還有穿戴豔麗、透著濃濃胭脂香味的妓生們。木樓位置高,視野寬闊,旁側又臨著池水,清風吹拂,極散暑熱。
比賽還未開始,青桐想去訓練場看看韓忠彥,就挽著滔滔,求她同去。兩人才下了樓梯,就一頭撞見陳念薇。滔滔只覺頭大,正要拉著青桐拐彎走,卻不料陳念薇竟先開口了,朝滔滔福了福身,道:“娘娘萬安。”
滔滔只想好好出來玩一玩,並未多想其她。見陳念薇如此,不得不守著禮儀道:“陳娘子多禮了。”陳念薇臉上泛起一抹薔薇初綻般的笑意,道:“娘娘可是來看蹴鞠賽的?”滔滔有些不耐煩,強捱著性子道:“是啊。”
陳念薇自顧自道:“我也是來看蹴鞠賽的,像我等大家閨秀並不該總在外頭露面,可韓琦大人下了帖子請我與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