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被訓了話,氣得連晚膳也沒用,以為必然是李氏在殿下跟著告了狀,愈加憤憤不平。
回到二院,屏退了眾人,兩人面對面坐在炕桌旁,滔滔問趙曙,道:“若是我不去,你預備著如何?”趙曙明知故問,反問:“什麼如何?”
滔滔一掌拍在趙曙額頭上,道:“少跟我裝。。。”又學著趙曙的語氣道:“你倒與你家娘子一樣。。。,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曙笑了笑,故意道:“你猜?”
滔滔兒可不止動手了,一腳從炕桌底下踹過去,惡狠狠道:“少廢話!”
趙曙道:“我只是覺得她膽子大,跟武氏頗有幾分相似,瞧著新鮮。”
滔滔聽了,火往上冒,將炕桌給掀了,撲身過去就開打。她懷著身子,到底不便,拳頭落下去,就跟撓癢癢似的,趙曙不生氣,反哈哈大笑。滔滔兒愈發冒火,氣道:“你還敢笑?”
趙曙壞笑道:“你吃醋的模樣,我還挺喜歡。”
落衣原本領著婢女要進屋佈菜,看見兩人在炕上胡鬧,連著炕桌都掀了,就忙退出去,讓眾人在外頭候著。滔滔頭上髮髻鬆了,髮絲落得滿臉都是,她氣喘吁吁道:“你不是喜歡膽大麼?怎麼又喜歡起吃醋來?”
趙曙順勢歪在炕上,笑眯眯道:“我只是說新鮮,又沒說喜歡。”稍頓,面露峻色道:“就算你不來,我也要把她攆出府去。”
滔滔道:“為何?”
趙曙玩著她臉上的一縷青絲,道:“一介奴婢,竟敢如此膽大妄為,今後還不知要闖出多少事來,豈非讓你煩心?”就算是武氏,膽子大歸大,在趙曙、滔滔跟前卻恭順卑謙得很,也從不惹禍,她很清楚的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
所以,才能長久。
滔滔噘嘴,道:“你既然心裡有見地,為何不攔著我,倒顯得我心狠。”
趙曙笑道:“我說過,內院的事都歸你管,你喜歡誰就用誰,討厭誰就攆誰,就算出了事,都有我給你撐腰。這輩子,你儘管隨心所欲的行事。”
滔滔兒最善得寸進尺,張口就來,道:“那我往後不許你召見四院的娘子。”
趙曙睨著滔滔,頓了半響。滔滔兒也知道,官家那麼寵愛蘭貴妃,但生下皇子、公主的旁人大有所在。青桐母親如此得寵,卻也有嫡女生在前頭。還有她的爹爹,外頭養了不少庶子庶女。更別說懿王,趙曙十三個兄弟姊妹,同母的也就大殿下和八殿下。
除非是旼華公主那種身份,才能獨佔駙馬一人身心。
房中擺著數十盞燭燈,照得通亮。夜裡寂寂無聲,婢女們皆垂頭候在門外,半絲響動也無。趙曙的聲音格外清晰,他沉沉道:“既然如此,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滔滔問:“什麼條件?”
趙曙過了片刻,才道:“如果我不在,你不許與方平見面。”
滔滔本能的想說:“關方平什麼事?”又想,趙曙肯定是誤會什麼,就笑道:“我和方平清清白白的,僅止於幼時同伴,你怕他做什麼?他救了你兩次,你還嫌隙他。”
趙曙懶得多說,急道:“你到底應不應?”
滔滔略一思吟,張口咬在他下巴上,眉眼彎彎道:“成交。”繼而喚落衣進屋佈菜,兩人吃了膳,洗漱畢,溫存許久,趙曙便回大院安寢。
過兩三日,呂公弼忽給青桐、趙曙、方平下了帖子,說在城郊外見面。青桐就要臨產,並不想去,可帖子下面寫著“不見不散”幾字,又怕有什麼急事,只好讓婢女好好將自己妝扮了,裹了風兜衣,行跡隱蔽的去赴約。
到了城郊外,才知呂公弼竟然是要帶著杜十娘私奔!
風拂過丈許深的草地,杜十娘躲在馬車裡,並不出來。呂公弼立在城門下,一襲青衫,手裡拿著一壺酒,與眾人辭飲。青桐氣不打一處,道:“若雨知道麼?”
呂公弼道:“我早就不回呂府了。”
事到如今,滔滔也很灰心喪氣,道:“待你沒錢沒身份了,看那妓生還跟不跟你!”
呂公弼頓時翻了臉,道:“是妓生又怎樣?難道妓生的愛就不是愛麼?這世上就屬她最懂我,怎會棄我!十娘雖是妓生,但也是講義氣之人。滔滔兒,你家世顯赫,不知貧賤之苦,才會如此輕視她,若有一日,你什麼都沒有了,也不定。。。”
趙曙見他越說越離譜,就喝道:“呂公弼!”
眼瞧著又要鬧起來,方平忙轉移話頭,問:“去了杭州後,你還會回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