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著一個。她無精打采的去上課,滿腦子都在想趙曙去哪裡了,又是惦記,又是怨恨,恨不得立刻把他從洞裡抓出來,臭打一頓。
雖是如此心事重重,還是沒能阻擋她在夫子的吟誦中昏睡沉沉。
恍惚間,屋前綠樹團團,烈日炎炎。她歪在敞門口的藤椅上,蓋著寶藍綢緞折枝花卉紋的薄紗毯,廊下陰風過繞,蟬聲鳴叫不止。
她睡得並不踏實。
有人隔著矮牆在小洞窗後悄聲說話,好像是落衣,她穿著上月母親賞的錦緞煙霞紅提花半舊褙子,低聲道:“是十三殿下來了麼?”
另有帶堆紗絹花的丫頭道:“不是,十三殿下生了氣,說再也不來我們府裡了。”
落衣神色不變,道:“小娘子事事鬧騰,也難為他不愛來了,外頭的娘子誰不順著十三殿下的意啊,偏我們那小娘子,沒事還要整出點事,更別說發生點什麼,還不翻上天去!”
滔滔很想起來與落衣理論,可無論怎麼使勁,就是睜不開眼睛。又聽那戴堆紗絹花的丫頭詭異道:“我聽聞十三殿下要成親了。。。”
落衣道:“我早知道了,十三殿下年紀大了,自然得娶親,難怪都不來咱們府上了。”
滔滔聽著,火冒三丈,眯著眼直起身子。面前只能看見縫隙般大小的地方,她摸著瞎走啊走,想要找趙曙理論。過了抄手遊廊,到了月洞門外,一轉身,竟又在樂豐樓裡。
青桐坐在席位上,手中端著酒杯,笑道:“滔滔,滔滔,你去哪裡了,怎麼那麼久,快過來看看趙曙的新娘子,可漂亮了。”
再一看,只見趙曙穿著大紅裘袍,胸前戴著綢緞紅花,旁邊還站著一個戴著鳳冠和霞披的娘子。她努力的抬頭,努力的端起下巴,卻怎麼也看不見他的臉。
只聽見他道:“滔滔,我成親了。”說完,就牽著他的娘子,轉過身,往寢殿中去。滔滔想抓住他的袖子,可手往前一撈,卻什麼也沒有。眼瞧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四周漸漸黑下去,她的心裡越來越惶恐,越來越害怕,像是池水淹到了自己的喉頂,即便是惦著腳,也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她禁不住大聲喊道:“別走!”
滔滔就是那種,可以自己在夢裡,把自己喊醒的人。當“別走”兩個字說出口的瞬間,她就醒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溼漉漉的,也不知是眼淚還是自己的口水。
滿堂的人都被她嚇得目瞪口袋,夫子誰也不敢得罪,只好裝模作樣道:“下課吧。”說完,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了,當做什麼也沒聽見。
滔滔還沒回過神來,心裡酸溜溜的,很難受。坐在最前面的福康公主起身,走到滔滔身側,問:“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十三哥哥麼?上課還能睡得著,可真舒坦。我這幾日,可沒一天睡得好的。”
張幼悟坐在旁席,看見福康和滔滔說話,有些生氣,就狠狠瞪了一眼。福康並不怕她,用稚嫩的童聲道:“我也不喜歡高滔滔,可是十三哥哥說讓我照顧她。”又朝滔滔驕縱道:“你肯定還沒聽說吧,我也是才聽父皇說的,泰州形勢危急。。。”
滔滔不知道她說些什麼,撐著臉頰問:“我為什麼要擔心十三,和泰州又有什麼關係?”
張幼悟神思一轉,露出輕蔑之色,冷笑道:“這麼大的事?你既然不知道?”
滔滔聽著不對勁,忙問:“到底是什麼事?”
福康道:“泰州水災,父皇下旨命十三哥哥為欽差,去救災了。也不知幾時能回,聽說出了水災,如今又瘟疫肆虐,若是十三哥哥染了病。。。”她嘆了口氣,悠悠道:“那我也不活了。”又作勢抹了抹眼淚。
張幼悟斥道:“趙樂,你說什麼胡話。若是被你娘聽見,就等著抄金剛經吧。”
猶如晴天霹靂,讓滔滔幾乎直不起腰來。她有些不敢信,如此重大之事,他竟然沒有告訴自己,竟然什麼也沒說,死十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慈元殿的,經過玉津門時,恰好撞見四殿下從福寧殿出來,他說了句什麼,可滔滔卻好像完全沒有聽見。
她心裡滿滿的都是:死十三,臭十三,等你回來,看我怎麼教訓你。。。
那一宿,她一夜未眠,滿身溼漉漉,發著虛汗。
第二日晨起,就病了。
滔滔整整病了兩個月,大槐樹的落葉都掉光了,趙曙還沒有回來。冊立太子之位勢在必行,滔滔與四殿下見面越來越頻繁,兩人之間也越來越熟稔、親厚。她常常問他泰州的事,他也回答得很仔細。
隨著宮中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