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喝了酒,雙頰如火燒般,紅得發燙。她半眯著眼倚在蘇方平的肩上,趙曙見了,起身將她抱起,放至躺椅上。
青桐手中端著白釉鐫紅牡丹小瓷杯,跌跌撞撞往那躺椅上一踢,打著酒嗝道:“高滔滔,起來喝酒,今兒你生辰,咱們…不醉…不歸…”眼瞧著要摔下去,趙曙眼疾手快,連忙伸手將她攬住,皺眉道:“呂公弼,你就不管管麼?”青桐抬起頭來,頑皮的將滿嘴酒氣呼在趙曙臉上,唇角輕抿,甜甜笑了起來。
呂公弼道:“為何要我管?”
趙曙道:“你是她小舅舅,她的事,自然得你管。”
公弼嘖嘖兩聲,道:“她比我還大兩個月…”
蘇方平幸災樂禍般插嘴道:“就算比你大十歲,你也管定了,這幾人當中,你可是長輩。”
公弼最厭煩別人論起輩分,他斜眼看著方平,陰陽怪氣道:“不知道長公主知不知道你上回月試得了三個“不通”之事呢…”話還未完,蘇方平已肅了臉轉身,默默離開。
有小廝抬了肩輿進屋,將青桐送至酒樓門口,再塞入馬車中,直送往都監府。呂公弼終是不放心,眼瞧著有丫頭將她扶進府中,方回身。
滔滔半醉半醒,又不肯上馬,趙曙身側無人伺候,只好自己揹著她回家。日頭當空而照,滔滔穿得輕薄,伏在他背上,軟若無骨。她的臉歪在他脖頸間,呼吸暖綿綿的拂在他臉上,她額上有一縷青絲盈在他耳側,像羽毛似的撓得他發癢。
他偏過頭,想要將那青絲吹開,她卻忽然將臉往他臉上湊了湊,在睡夢中淺淺的露出笑意。腦中頓時轟然一響,連著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她的臉近在咫尺,雙眼緊闔,面如瑩玉般透亮,頰上未施胭脂,卻紅潤光澤。
他,一時竟看呆了。
☆、第三章:呆會等姐姐下了馬,看怎麼收拾你
趙曙揹著滔滔直接進了閨房,連父親也不允許進的房裡,他卻百無禁忌。掖好被角,垂下帳帷,又吩咐丫頭們去煮了醒酒湯,他才起身回懿王府。
很久以前,懿王妃生了幾年重病,因著趙曙年紀小,王府裡又嬪妾眾多,勾心鬥角的,令她不能放心,就將他託付給小時密友高滔滔的母親教養,到十歲時,方接回王府。
行至迴廊處,正巧撞見滔滔的父親高遵甫下值回府。趙曙抱拳請了禮,方道:“今日朝事可順暢?”高遵甫看著趙曙從小長大,自己膝下又無子,在心底裡就把他當自己兒子似的,笑道:“很好。”又聞見他身上有酒味兒,便皺了皺眉,吼道:“是不是滔滔又逼你跟著她去外頭喝酒了?她人在哪裡?女兒家家,大白天裡,醉醺醺的,成何體統!”
趙曙道:“今兒她壽辰,就與朋友喝了幾盅。”高遵甫是武夫,高大威猛,趙曙小時少不得被他訓斥,也是極為怕他。此時見他臉上有搵色,更覺心驚膽戰,忙告辭退去。
次日,幾人在學堂的“仰止亭”裡用午膳。石桌上擺滿了吃食,滔滔昨天喝多了酒,胃裡還泛著酸,只吃了兩口酥酪就擱了筷子。
趙曙道:“昨兒喝醉了,父親可罵了你?”他也時常喚滔滔父母為父親、母親。
滔滔拿著書隨手翻著,嘴上道:“他可管不著我。”
青桐道:“若是我父親有高伯伯那般和氣就好了,昨兒母親將我所有的銀錢都沒收了,還說,若還見我出去喝酒,連學堂也不許來了。”又異常的溫柔,朝呂公弼笑道:“小舅舅,沒錢的日子可就全仰仗您了。”那語調,差點讓蘇方平噴飯。
公弼挎著臉,低沉著聲音道:“不許叫我舅舅,聽見沒?”
忽聽“啪”的一聲響,將眾人嚇了一跳。滔滔將書擲地,氣急敗壞道:“考、考、考,這也要考、那也要考,背這些個勞什子有什麼用處!”
趙曙俯身將書撿起,見她嘴角沾了幾點酥酪,就用大拇指幫她抹去,道:“帝后每隔一段時日,就要問你功課,若是沒考好,小心挨罰。”兩人從小如親兄妹一般長大,舉手投足間都極為親密,旁人也是見怪不怪。
這時有上堂的鳴鐘聲敲響,小廝們忙上前收拾碗筷,幾人也起身各自散去。
上了一日的課,待下了堂,只見滔滔眉頭緊鎖,小嘴兒翹得老高。趙曙接過她手上包書用的豔赤色簇團薔薇紋錦袋,問:“是不是月試考壞了?”
滔滔埋怨道:“昨兒背書至亥時,竟一個題也未出,真是氣死我了。”稍頓又道:“你說高家的祖先們是不是腦子壞了,非得讓女孩兒也讀書,可把我累壞了。”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