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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看到兒子端著嚴肅認真的表情,一字一頓地吐出“爹、娘”二字時,他們在風中……華麗麗地石化了。
心音
驚鴻十六年,十月十四,五峰嶺,萌初語。
燕鴻在自制的記事本上寫下如是幾句。她來到這個時代十六年了,還是花一般的年紀,卻有一顆漸漸衰老的心。
時間,地點,事件,一一而述,簡單幾個字,卻有道不盡的思緒。
今生她是個懶人,日子總是得過且過,對於那些所謂意義重大的日子,她從不在意。若是沒有五朵金花,她連自己的生辰都會忘記。
有些東西該記得的時候會深深刻在腦子裡,而那些後來忘記了的,必然是不值得珍藏的記憶。她一直這麼認為。
所以她從不寫日記。
十六年來,她的記事本里只記下兩件事,兩句話。
驚鴻十年,六月二十五,燕府,母逝。
再加上方才記下的一筆,就這麼多。一筆傷心的,一筆快樂的。一筆是失去,一筆是獲得。如果二者可以相抵,算是無悲無喜。
但她仍是覺得心裡有快樂的小泡泡不斷升起,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細小的創口,彷彿被這些泡泡一點一點地,溫柔地撫平。
她與東方萌,很多人都以為她才是那個救贖者,包括公爺夫婦。只是她心裡清楚,事實恰恰相反。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月上中天,柔和的光透過小軒窗,灑進一室銀輝。
“萌萌,該睡覺了。”燕鴻洗完澡進來,見東方萌一反常態地沒有上床睡覺,反而趴在窗邊,頭仰得高高的看月亮,不由上前輕聲喚道。平常這個時候,他早就乖乖上床擺出大字型了。(汗,這句咋看著這麼邪惡捏……)
他痴痴地看著天上,好半天才扭頭回應她的目光,卻是笑得很燦爛,指著月亮對她吐出一個字:“餅!”
燕鴻汗了一個,仰頭望去,確實……挺像張大餅。
“萌萌喜歡吃餅?”燕鴻索性也倚在窗邊,托腮望著他淺笑盈盈。
他歪著頭思考一小會兒,笑著點頭,說道:“餅,喜歡。”說完又摸摸她的臉,加了一句:“鴻鴻,喜歡。”
燕鴻一點兒也不介意自己在他心中與雞蛋煎餅處於同一個水平線,對她來說,他能說出喜歡二字,她就已經很歡喜了。不著急,日子還長著呢。
“那明天還吃餅,可好?”她溫柔地將他的手握在手心,拇指輕輕在他掌心搔了幾下,他怕癢地瑟縮幾下,笑得兩眼眯成一道縫。
“癢。”他主動地說出感受,反握住她的手,舉起來觀看。
燕鴻攤開手掌,將他的手指放到中間,他好奇地撓撓,柔嫩的指腹輕輕滑過,引起她的輕顫,像蝴蝶於眉間落下的吻,淺淺的,有一些麻。
他又笑了起來。能夠開口表達自己的想法之後,他變得愛笑了許多。雖然大多數時候,他仍是喜歡做自己的事,沉浸於自己的世界,對他不熟悉的人,仍是當空氣看待。但在他願意答理人的時候,他並不吝於給予一些回應,哪怕只是小小的,哪怕只是淺淺的。
“萌萌困嗎?”見他眯了眯眼,打了個呵欠,眼底的水光倒映出小小的她,想是有些困了。他點點頭,身子偎了過來,下巴擱在她肩頭,頭挨著她的頭小狗似的拱了拱,有些含糊地道:“睡……”長睫毛一顫一顫的愛睏模樣,非常可愛。
燕鴻親親他的臉頰,半扶著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正欲讓他坐下時,卻看到了幾個此時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萌萌……”想要問他,卻見他已經閉上眼睛,即將入睡了。雙手依賴地纏在她腰間,大頭還無意識地在她頸間蹭了蹭。燕鴻笑笑,小心翼翼地放了他在一旁靠著床柱,將那幾只撿到床頭矮几的盤子裡放好,這才扶了他躺下,剛貼上床,他一個翻滾,就翻到裡側去了。
燕鴻輕嘆,希望今天晚上不要被踢下床,阿門。
早上起床發現自己竟然還在床上,雖然只有半邊身子掛在床邊兒,好歹沒掉到地上。沒想到會醒得比往常早,扭頭一看,小呆瓜頭抵內牆,一隻手握拳,另一隻手牢牢勾住她一隻胳膊,一腳曲起,另一隻腳……正抵著她的腰眼。
汗,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與前一天截然不同的睡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榮幸。難怪她還能有半邊身子擱上邊兒,還真是多虧他那隻勾魂爪。
輕輕挪開他那隻不老實的腿,往裡側稍稍移了些許,偷偷捏他的臉小聲抱怨:“腰都酸了,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