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露昭領著一隊心腹馬弁,旁若無人地走進廳裡。
兩旁坐著的人,早有識趣的,站起來讓了座位。
展露昭大馬金刀地坐下,目光往廳裡巡了一圈,目光冷厲,每個人遇上他目光的人,都慢慢把眼睛垂到腳邊的地板上。
展司令看不過去了,拍著扶手說,“臭小子,擺的什麼譜?在你叔叔面前,這種花招玩不來!今天你的副官,是我叫人審的。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他就是海關埋伏在我們裡頭的奸細,你不點他的天燈,難道要點你叔叔我的天燈?!”
展露昭沉下臉說,“叔叔,全廣東軍,都知道他是我的人。就算要發落他,也要我親自發落,輪不到別人動手!”
宣懷抿早激動到渾身顫動,叫了一聲軍長,挪著膝蓋跪到展露昭跟前,抱著他的小腿,只是嚎啕大哭。展露昭皺著眉,把腳抽開,喝罵起來,“瞧你這熊樣,真給老子丟臉。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來說?”
大家都把目光看著張副官。張副官咳了一聲,說,“還是我來向軍長報告經過吧。”
他便把前面的事,向展露昭仔細地敘述了一遍。
展露昭聽了,半日沒有做聲。
展司令膝下無子,對於這個侄兒,是異常看重的。
像宣懷抿這種白眼狼,宰一百個,也只是手起刀落的事,但關係到展露昭,展司令就不得不謹慎了些。
在他心目中,實在願意自己處置得周到些,以免寒了侄兒的心。
所以張副官把事情說完,展司令就作出一副很公正判案的模樣,對展露昭問,“你都聽清楚了?實在不是我們要趁著你不在,擅自處置你的副官。既然你趕回來了,那很好,就讓你來處置。對這樣的奸細,我知道你是絕不會輕饒的。”
展露昭冷冷地問,“那個認識白雪嵐筆跡的人,站過來。”
老夫子被帶到展露昭跟前。這人只是個酸丁,貪圖展司令的銀子,在廣東軍做個師爺一類的職位,並沒有一點膽氣,被展露昭那毒蛇似的目光,陰陰冷冷地一瞥,就嚇得袖子就簌簌抖動了。
展露昭問,“那封信,你確定是白雪嵐的筆跡?”
老夫子點點頭。
展露昭問,“你用你的身家性命擔保?”
這一句話的後果,可就嚴重了,老夫子頓時大為猶豫。
正在躊躇,旁邊展司令也瞪了眼睛,威脅說,“老頭,你剛才,不會是在消遣本司令來著?”
消遣司令這個罪名,更是不能承擔的。
老夫子此時,真是深恨自己,剛才怎麼一時發了昏,毛遂自薦認什麼筆跡呢?如今是騎上老虎背了。
展露昭又問了一遍,老夫子才咬著牙,又把頭重重點了點。
展露昭說,“那好,這封信是白雪嵐的親筆,現在我們就按這樣來看。”
他把那封信,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冷冷地說,“我不管什麼監視,什麼通風報信,什麼做賊心虛。我只認準了一個理,宣懷抿和張宣陽之中,必有一個是奸細。”
張宣陽,就是張副官的姓名。
展司令愕然,插了一嘴說,“什麼必有一個?我的副官,怎麼會是奸細?到這個時候,你難道還不捨得這小婊子?你眼睛瞎了嗎?這人證,這物證,你都沒看見?”
展露昭說,“人證陳二狗,只能證明宣懷抿派人監視了張宣陽,不能證明誰是奸細。只有這封信,是白雪嵐寫的,那就一定是那個奸細帶進來的。不是宣懷抿蠢得像豬,當著奸細還故意給自己留一個罪證,就是張宣陽早就和姓白的商量好了,玩一個栽贓的手段。”
展司令惱道,“你就是個睜眼瞎。”
展露昭反問,“叔叔,你是不是讓我處置?”
展司令說,“我讓你處置,你就這樣處置?”
展露昭說,“我總讓大家心服口服。”
他們叔侄吵嘴,其他的人,當然是識趣地不說話。
展司令悻悻道,“少廢話,我就看你怎麼處置得大家都心服口服。要是不能讓我福氣,少不得我要替你這不爭氣的動手。”
展露昭臉上泛著暴戾,昂起頭說,“我的處置很簡單,他們兩個,其中一個,必定是奸細,那就必定要死。”
話音一落,已拔了腰間的手槍出來,對著張副官就是一槍。
砰!
眾人措手不及,一時都驚住了。
又聽見砰砰兩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原來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