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緩緩渡送著內力,忙伸另一隻手按住。“兄長,我···不覺冷了。若我問:昔有扁鵲見桓公,終而望之退,吾實難應座上之情,效扁鵲去之。兄長以為如何?”——“為兄何嘗不知。其實心生去意者,亦非鳳郎一人。無非是走得早或晚罷了。其中亦都有不得與外人道之緣由。無論賢弟如何選擇,為兄都不予指責。只要你記得,為兄的安奉督護這裡,永遠有你一個家。”
這時,端木洵又折回二人所在處,報告已經備好安寢靜室。驤將杯中酒飲盡,與二人端揖一禮,先行辭宴而去。端木洵這才低聲報告了關於外間宴桌上的細節。
羅鍇一直窩在外間的宴桌上,與使團隨臣和武靖王麾下牙將們勉強支應著。私下裡還是在留意著內間主位上的情形。終於看到沈驤被武靖王支應著先離席,親自執杯出來敬酒,忙隨著眾人離座捧杯回敬。
有親衛斟滿酒杯,獨孤澹捏著酒杯與羅鍇互碰一下,慨然笑道:“適才聽聞鳳郎回述行程兇險,頗是令人心驚之下猶生寬慰。在此本王借杯中酒為羅大人與諸位大人壓驚,請——!”
“欣蒙王爺降階寬慰,羅鍇真是慚愧之至。”還要往下講,被獨孤澹出手按住。——“耀庭何出慚愧之言?豈不知‘上兵伐謀,其次伐交’之理。此番沈大人帶傷出行,又攜諸位全身而退。既是仰承天子洪福庇佑,也足見謀者用心之深。品評一人之能,非是獨見斯人一身一事,而需視其對峙者之能,方可明晰斯人之智。爾等於鬼門關上幾度出入,終得全身而歸,亦不當漠視斯人之能。”獨孤澹毫不客氣的提示道。這些隨行官員如此眾口一辭,將某些情節誇大演繹,令人聽著極其刺耳。有必要敲打敲打,讓這群傢伙分辨清楚,是誰讓他們逃出生天,而不是拋屍於荒野被烏鴉野獸分食。
“仰賴於私情而保全性命,末將愧不欲死,無以自處。”回想起橫架於身上的幾桿長戟,以及被日光映得寒光刺眼的箭頭,以及那條被浸溼的中衣,羅鍇真是咬牙切齒。
獨孤澹面色凝重的審視了羅鍇半晌覺得眼前這個人非獨有猥瑣可以形容,簡直就是個骯髒。耐著性子向旁做了一個借一步說話的手勢,把羅鍇引在側幕處。沉吟片刻仍是笑道:“耀庭亦曾是久歷軍旅,怎麼調回京時日不長,如此快就被浸淫得像個書呆子一般矯情?豈會不明白,男風之事於披甲人之間絕非鮮者。以本王見,汝於沈氏儀光之識,比還是停留在那天成殊色之境,迷去心性以致不見其能。”
見羅鍇有意分辨,獨孤澹伸手示意先聽他說話。“耀庭細想,以此人出身家世而言,財色官祿與他能有幾分效力?就算是給他一把交椅,只怕他倒嫌硌肉。非僅是尚京,便是安奉一境,知有鳳郎其人者皆知鳳郎冷情之說。若此番鳳郎當真冷情,爾等早不知拋屍於何處了。
你可知此番和親,沈驤本意居巢不出,英琭自會順利完成和親以及相關榷場邊貿開設。不料終於仍是他帶傷出行,本王在此亦不予追究來龍去脈。唯其明示你一樁。儀光天賦過目不忘之能,英琭若是不借療傷困足與他,咸寧城軍備佈防只怕要被他看去不下五成。饒是如此來回走了這一遭,他心裡亦是必有所得。暗衛那些踏勘無非是秋後紙扇,但與沈儀光則可望窺斑見豹。因此本王必要告訴你,英琭最後送行的真正本意,乃是猶豫不絕於是否要下殺手的一念之間。”
反應過來諸般情形之下,羅鍇心驚肉跳,冷汗浸透衣衫:“王爺之意是,英琭猶豫過是否要殺沈儀光···而最後幸未下得狠心。乃是源於其中···情愫。”如此說來,若是沈驤當時被殺,使團全部千把人隨後也沒有留存的意義。
“有何怪哉?玄鵬公子在尚京時,便有‘尚京第一風流才子’之稱。汝當此稱謂是空談麼?何況鳳郎生就絕色,孰能見之不喜?耀庭,你就真能把心中那群肥乎乎的小耗子,趕得乾淨麼?”
獨孤澹故意笑得如同一隻爪按鮮魚垂涎欲滴的貓咪。說得羅鍇張口結舌無法作答。獨孤澹看準破綻,愈發乘勝追擊。“適才汝等言行之間,一再強調此人是妖孽。吾卻以為此妖生於昌,實乃幸事。若他能助座上得成中興之勢,是妖又如何?果有那分桃斷袖之好又怎樣?嬌童美姬本王儘可供他受用的。想必足下已見過蕭宇其人,若非是俊美出挑又具才情,豈能是入得了鳳郎青眼?”
聞得武靖王此番說辭,羅鍇心間不免暗自思量。一想到自家小妹,日後竟要與男妓出身的蕭宇同門進出,共事一夫;還要忍受沈驤到處拈花惹草;就不覺間毛髮直豎。羅氏如今可是封后朝陽的家世,怎能因為沈驤成為天下人笑柄?
次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