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圖來日。”
林箏捏著一枚棋子,有意做了一個好商量的表情:“鳳郎的茶當真是滋味無窮。林某駑鈍不善聯想,鳳郎有何計議,莫如陳我現下心軟明白告知。那盒風茶價比千金,林某委實怕還不起這份情。”
沈驤委屈的直要六月飛霜一般。“覺風兄誤會了。鳳凰水仙再是難得,也是身外之物。邀請摯友共賞,哪裡摻雜其他意思。兄臺實在要問個緣由,就權當是換您前時即使提醒之情。如何?”
林箏審視了驤片刻回答的乾脆利落:“好。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但不知今朝鳳郎一笑,是否彌蓋住六宮顏色?”
沈驤依然笑得如沐春風,目光卻冷得足夠將對面之人凍住。“林大人不妨直說,沈驤媚上惑主,惑亂朝綱;罪當剔骨鼎烹以還朝堂清明。”
林箏對於忽然凝聚而起的不祥氣氛並不緊張,扯開摺扇,淡淡然施施然的,滿臉‘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姿態:“賢弟謬矣。若能談笑間化干戈為玉帛,甚或置局於胸中方寸,布控於天下縱橫,則此笑不下於伏龍舌戰群儒之功。況乎鳳郎天成殊色,常得君王帶笑看。有何不可說呢?”
“覺風兄不愧鶴郎之稱,仙姿傲骨中亦有鶴頂紅之毒。”林箏聞言掩口而笑。轉頭見雨航過來添茶,便招呼道:“雨航你看看你家鳳郎,狎戲言行明目暲膽令人髮指。鳳郎送鳳茶,端是意義旖旎得緊。”
雨航不緊不慢的往茶盞中續了茶,驕傲得意的表情和沈驤比之不遑多讓。“林大人及時提示了儀光四個字,此刻他以一盒茶為酬謝;明擺著是君子之交,怎麼成狎戲呢?難不成是在下錯了,方才不該上茶,而應該端來兩碗井水?”
林箏倒提著扇子向沈驤和雨航一揖,假裝擦著冷汗的樣子:“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雨航這麼好的人兒,活活就被浸染成牙尖齒利的主兒。”
驤鳳目一挑精光四射,分外恃強凌弱紈絝宵小的嘴臉:“林大人不服也忍了吧。孰令我是鳳兒汝為鶴。縱然是配成衣冠禽獸,我也比你更配的了這頭鹿兒,對麼?”一言落地,雨航捂嘴呵呵笑著轉身便逃。
一場磨牙鬥嘴的玩笑作罷,林箏正色坦言:“不瞞儀光,此次和親,林某頗為反對,數次上書請陛下收回議定,皆被駁回。其後動本參劾你的奏摺,我也遞過。”
沈驤坦然點點頭:“覺風兄的彈劾出於對社稷赤誠,應該的。驤於此也秉誠相告。兄臺參劾之舉,目下看來似是一步閒子;數年之後,這一步閒子之棋,便可望扳回全域性。”
林箏鄭重的向沈驤端了一揖“林某願聞其詳。”世人道鳳郎善舞,看來只說對一半,此人舞動的絕非僅是輕柔飄舉之物。
“一國之運豈可單純繫於婦人衣袂之上。英琭明白,今上亦明白,無非藉此爭取出幾年喘息時間。交情也好恩義也罷,左右不過三五年之效而已。”驤的目光投向半空,西邊天際一片雲靄被夕陽燒得通紅。“只要能穩住西恆國主三五年,便是天幸大昌。”
“來日鬼見愁必有動作,屆時首當問責者便是儀光。賢弟不怕···”——“怕呀,驤也不是金剛不壞之身,怎麼可能不怕。每每思之寢食難安。”驤把玩著茶盞,假裝出一派不堪扶風弱柳之姿。林箏白了他一眼,笑著別開頭。
“與其到時聽由旁人信口胡謅,莫如現在託付給覺風兄。到時或可念及今日相交誠懇,將沈驤把關擱置貶出朝堂,也算是助驤逃得生天功德無量。”
林箏把扇子舉得象擎著一把戒尺:“儀光是要為兄演個落井下石的鼠尾宵小?”——“非也。正是信定兄臺坦蕩,驤才有此不情之請。適才說過,和親至多可保三五年平穩。來日戰火復起,必要有我出來認下這個罪責。落在覺風兄手上,還能指望個‘秉公而斷’。換做旁人,千刀萬剮剉骨揚灰,削骨鐵筆,鑠金之口,必是無所不用其極。”
林箏半晌無言,心中五味雜陳,身體更有毛骨悚然之感。這樣一個少年得志且正是榮寵大好的人,竟然將許多事情參透,難道真是生有天眼不成。
想至此,林箏搖搖手中那把“戒尺”:“原來賢弟是提前關照為兄,來日莫要突然露猙獰,水火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然儀光又如何保證,屆時必能如今日這般乖馴。據我所知你從來不是甘心束手就擒的。”
沈驤哈哈一笑繼而張牙舞爪般比劃著:“那我便先猙獰一回,讓覺風兄也有個準備”林箏以為他要搞什麼明堂,孰料沈驤回頭叫了幾聲雨航復又轉頭解說:“讓我家鹿郎與兄臺操演一回‘春晨十八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