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兮。
深固難徙,更壹志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
曾枝剡棘,圜果摶兮。青黃雜糅,文章爛兮。
精色內白,類任道兮。紛縕宜脩,姱而不醜兮。
嗟爾幼志,有以異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
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
閉心自慎,終不失過兮。秉德無私,參天地兮。
願歲並謝,與長友兮。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歲雖少,可師長兮。行比伯夷,置以為像兮。”
那歌聲悠揚婉轉聞之心懷清澈,是小舅母萬氏夫人最喜歡唱的一首辭。舅父曾輕聲吟唱這首《橘頌》,哄懷中小娃兒入睡。
表弟隨舅父入內面聖時剛滿三歲,得父皇特准在御前走動。隆睿嘉往御前問安,常見父皇把那小娃兒擺在跟前說話逗笑。
驤兒表弟自幼容貌極出色,並天資聰慧,深得父皇聖眷。父皇甚至明旨口諭:朔寧父子得一人,日後都可助臂當世之君扛鼎家國。然天子無私,斯言不虛。此事於當朝皇后眼中是極犯忌諱。“什麼扛鼎家國得力臂助?煌煌百年大昌基業少了一個狐媚子生的庶出子,便要動搖國本了!沈馳是哀家一手教養出來的正宗世子,將來就成不得輔國棟樑嗎?”松延宮太后生前如是說道。
時至今朝並非錯覺,大昌基業當真開始搖晃···少了一個天生殊色、滿腹才華的舞妖鳳郎,隆睿嘉便首先摔得五體投地。面對整座裹挾在大火中的松延宮,他跌跪在地,兩腿髕骨留有骨裂傷。此後每至霜降,兩腿便痛得不能著地,只能乘煖轎、肩輿穿行於內外朝。宮中仍有交頭接耳道,松延宮毀於‘天火’,今上腿疾加重以致不良於行,皆是雪鳳公子冤死,厲魂不散追索之兆。
自古流言殺不絕,隆睿嘉再不能充耳不聞。松延宮必須毀於天火,否則太后橫死之事外洩,金鑾殿頂的天命珠,就會砸他個腦漿迸裂。睿嘉明白隆昂隆曇等人扳倒沈氏的意圖,無非希圖最後將他扯下龍座。為保他龍座穩固無虞,以舅父為中堅力量的沈氏家族,曾怎樣的屈辱寬忍飲恨跋涉過,他比任何人清楚;而這所有艱辛維持下來的穩固,都在松延宮中,旦夕間崩塌粉碎化為齏粉。
至接到安奉傳回訃報,睿嘉便每夜困擾於迷夢。總見當年舅父奉召自江虞回京,任職鑾儀衛都統領時的場景;同列於御前答對,舅父會從他身後,恰如其分輕撫一記,督促他挺直脊樑站穩腳跟。然夢中舅父對睿嘉說:‘莫問運相,沒有了···唯其謹記好自為之···’
睿嘉焦急追問:‘以往皆是我立場不定。日後願盡皆聽從舅父操持···’——舅父返身便走向耀眼光團內,答覆聲音漸遠:‘不必。我要儘早回去,不好再讓他久等了···’
《朔寧實錄》一經傳開,鸞儀、虎賁、鷹揚三大禁軍衛便率先鬧起來,隨後鶴翔衛內部竟也出現動搖。這四大扈防支柱是自先帝時,就從朔寧侯手中完善鞏固起來的;掌握著拱衛皇禁,外距遠敵侵犯的大任。無論其中所書內容是否屬實,至少朔寧侯在世在朝期間的政績、口碑,是無人質疑的。這樣的人品,屍骨未寒居然就被被列在佞臣集中,誰還有足夠決心,堅定效力於隆氏王朝。
一篇實錄封條也似,封死了尚京與江虞近半數錢糧通途;松延宮一手教養、太學出身正宗襲爵的在任朔寧侯沈馳,母孝未除父孝又啟,被關在了虞州丁憂。赴西恆招撫使節復職捧回兩罐骨灰,求助之事免談。兩位和親公主因觸犯恆宮禁條,被一併處死擲還骨灰,作為休棄回鄉質證。由和親而洽商各樣運輸貿易就此截斷。去往安奉、天相兩處的信馬,更有如追肉包子的狗,有去無回。依附在此兩地的供應亦就此停滯···攤開皇輿圖,僅剩下葳蕤不振的半壁江山,竟又墜入迷茫霧霾中。
一國之君長期空懸在京外行宮,終究不成體統。最緊要在於先坐回皇都。彬與彰都是自家骨血,總好過宗親中的紈絝子弟。若能就此之後相安無事,也能家和萬事興。
睿嘉萬般無奈降旨宣佈,皇子彬幼年喪母,特交由皇后羅氏教養,以承社稷之望。皇子彰改封郡王。並頒詔令改年號:正宥。羅皇后為慶賀勝利,甫一回京便前往同量寺為繼子祈福,由主持為之選定表字:祐珽。
“如能明瞭自身真,有真即是成佛因。
不求自真外求佛,尋覓全是大痴人。——慧能”
同量寺求籤所得解語,令羅皇后異常心悸。朝房中侯見大臣卻是笑噴一片,皆道是:祐珽、耀庭圖個諧音,聊以安慰倒罷了;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