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感冒鼻塞,一向跟她最親近的從女士和孝莊都還沒察覺出什麼,宋聿同學就飛快出門,買了一大堆治感冒的藥回來,交給了孝莊,還鄭重其事地,讓她務必監督瀟瀟按時服下,倒讓坐在一旁從未見過此等奇景的宋先生看得一愣一愣的,從視若仇敵到姐弟情深固然好,只是未免――轉折得也太快了些。
而且,假期裡有一次,瀟瀟偶然和孝莊上街,在JEANS WEST買了一件棗紅色的套頭休閒毛衣,在家裡穿了才兩天,他就看到宋聿同學不聲不響地,也穿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同款男式毛衣,出現在家裡。
他極其詫異,因為JEANS WEST所走的大眾路線,從來讓非名牌不穿的兒子嗤之以鼻,看不上眼,而且,他以一個外貿服裝品牌代理商的特有職業敏銳感發現,似乎,很長時間以來,兒子都沒有穿過什麼質地昂貴的衣服了,儘管宋同學仍然極其愛整潔,所有的衣物,還是必須要熨得筆挺,洗得乾淨,但是,一反常態地,改走平民路線。
他彷彿悟到了些什麼,但是,仔細想了想,終究,他也什麼都沒說。
最終,一顆心從原來的三瓣剖成現在的四瓣,一瓣給宋致山先生,一瓣給孝莊,一瓣給專欄文章,另外一瓣給瀟瀟的生性有些迷糊的從珊女士,終於也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了。
以一個多年來廣受異性歡迎的知識女性特有的敏感,她發現,這個宋聿,看自己寶貝女兒的眼光很不對,非常不對,極其不對。
以往的劍拔弩張早就蕩然無存,現在,幾乎就是女兒走到哪兒,他的眼光就跟到哪兒,平日裡,特別是放假以來,只要瀟瀟在家,宋聿必定也在,且兩人經常在一起談古論今,說說笑笑的。而一旦瀟瀟出門不到五分鐘,宋聿同學也必定會有要事纏身不得不出門,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匆匆離家。
女兒對宋聿的態度轉變得也有些讓人起疑。以往莫名的敵意早已不見,見了面兩人總是有說有笑的,難得地,在她下定決心克服對逛街的厭煩情緒,又剛巧和瀟瀟都有時間,也有心情去逛個一次半次街的時候,有一次,似是不經意地,瀟瀟說是宋聿耳機壞了,路過一家賣電子產品的品牌店,還特地進去給他挑了一對森海塞爾耳機,因為寫文章的關係而對流行時尚頗多涉獵的從女士嘴上不說,心中暗想,連宋致山先生可能也未必知道他那一向挑剔異常的兒子非此品牌不用,而宋聿,也看上去開開心心歡歡喜喜地收下了。
自然,和宋致山先生一樣,她也注意到了瀟瀟和宋聿的那件情侶毛衣。
晚上,偶爾,當她從書房出來小休片刻,下到半樓梯的時候,都能看到兩個年輕的頭顱,離得很近地,十分親暱地,坐在沙發上,邊說邊笑,邊看電視。
從女士微微皺了皺眉,但是,她同樣地,悄悄轉身,上樓回書房,也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大家就這麼心照不宣地,打算先平平靜靜過完這個春節再說。
瀟瀟和宋聿畢竟都還只是二十出頭的小孩子,經驗有限,他們還掩耳盜鈴般地尚且心中竊喜,以為自己瞞得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這會兒,大年三十,為了感受春節前那種倒計時式的極其熱鬧的氣氛,他們各自找了個理由溜出來,再找了個地方會合,現在,一路閒逛著,來到了D市最大的君臨廣場。
但是,他們不知道,後面跟了兩個盯梢的。
是開車過來,一路跟得很辛苦的宋致山先生和從珊女士。
他們實在是對這對小兒女近期的變化有點心驚膽戰,於是,連孝莊也暫且瞞過,兩人一合計,便百忙中抽空,偷偷跟在這兩個又一次故伎重演,一先一後溜出家門的小男生小女生後面,來驗證一下讓他們最近夜不能寐的假設和猜想。
基本上,從一跟出門開始,他們心裡就完全明白了。
因為,從兩人會合那一刻開始,宋聿和瀟瀟的手就一直牽著,從來沒松過,兩人還時不時地,相視而笑。宋先生和從女士都是過來人,自然明白那種眼神意味著什麼,並且,兩人不無驚駭地發現,在家裡一貫惜言如金,表情冷淡,又酷又跩的宋聿,竟然時不時湊到瀟瀟耳邊,一路上都在很開心地說著笑著什麼,眼裡滿是溫柔的笑意,而宋致山眼中一向文雅內斂的瀟瀟,因宋聿大概是說了幾句玩笑話,居然也時不時發發嬌嬌小女生的嗲,嘟著嘴,在宋聿肩頭捶上幾下,惹得宋聿在不時地假意閃躲之餘,更加眉開眼笑。
越是一路看下去,兩人就越是心驚肉跳。
到了君臨廣場之後,等到宋聿開開心心跑去似是買了兩杯熱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