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又是一番不同的意態。
旁邊的丫鬟將簾子掀起,進來的一前一後赫然是賈璉的妻子王熙鳳並著賈赦的庶女迎春。
只見王熙鳳身上是縷金百蝶穿花妃色洋緞窄褂,百花曳地裙,梳了個如意髻,簪著三兩朵海棠宮花並著成套的鳳首銜珠釵;雖不似素來裡在榮國府中那般彩繡輝煌,卻也是大方不俗。
而迎春閤中身材,則是著了一襲蘇繡月華穿珠錦衫,下身是條漩渦紋紗繡裙;原本在榮國府中她不受賈母看重,連自己親身的父親也對她並不關心,如今隨著邢夫人過活,日子舒心許多,因此瞧起來臉頰豐潤了不少,真真是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靜,觀之可親。
“給太太請安!”王熙鳳與迎春兩人福了福身子,便分開坐在邢夫人兩手下。
邢夫人點點頭,打量著迎春身上的衣衫:“我兒,今日這一身可是司棋拾掇的?”見迎春點點頭,她邊笑著邊招過自己的心腹丫鬟木蘭:“你去,將我床頭那隻首飾盒子拿來!”
從那精緻的雕花盒子裡取出一枚茉莉花型掐絲嵌白玉的銀簪,邢夫人將迎春招到身邊來,抬手將那簪子簪在迎春髮髻邊上,看了半晌,滿意地點點頭:“果然,這種嬌俏的首飾還是小姑娘戴得起來!這還是當年我在閨中時,我娘與我的,這些年也一直收在盒子裡沒動,迎兒便拿去戴著玩吧!”
迎春微微怔愣了片刻,旋即便屈膝道了聲謝。
王熙鳳在旁邊看著這主母和庶女的互動,笑著讚道:“太太的眼光真是好的,妹妹今兒這一身衣裳又素雅,恰好襯著這簪子呢!哪像媳婦這樣子不鮮嫩的糊卷子不招人愛呢!”
瞅了瞅坐在自己左手邊的王熙鳳,邢夫人笑罵道:“你這皮猴兒,想來是瞧著我疼你妹妹不疼你了?罷了,你都說了,我還能少了你的不成?”便從首飾匣子裡取出一枚翠綠得似要滴出水來的鐲子:“這可是好東西!南荒那邊的翡翠!”
王熙鳳上前將鐲子接下來便往腕上套,卻正是不大不小地合適,丹唇微揚:“太太這鐲子莫不是多少年就等著我了?”婆媳母女三人又是笑鬧一番,見邢夫人眼皮微微垂了下來,似是沒什麼精神,再一瞧時辰,王熙鳳乖覺地領著迎春便告辭了,她知道,一到這個時辰,邢夫人都是要午憩的……
走在花園子裡,王熙鳳看著跟在自己身後兩步地的迎春,不由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呀,真是悶葫蘆!怎麼也不知道在太太面前討個好?”
聞言,迎春抬起臉來,有些錯愕,她嘴唇囁嚅了半晌,方才低聲道:“嫂子何出此言呢?我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太太是明白人——不然,我也不會這樣子的!”
王熙鳳呆了呆,默然不語。從前在榮國府中,她一直覺得嫁給了賈璉是糟蹋了自己的才智精明,後來隨著姑媽管家,她有時候心裡還會瞧不起公婆和丈夫的無用;搬出榮國府時自己還在暗暗埋怨公公的衝動與不懂事理,可後來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看法究竟有多淺薄。
誰說邢夫人是尖酸刻薄不識大體的?自打搬入新宅子,公公賈赦並不像以前那樣冷待邢夫人,相反,還將新宅子的管家大權交在了她手中,王熙鳳當初確實是不服的,可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她便目瞪口呆。
每日裡除了按時點卯和晚間的彙報,根本不像自己在榮國府時那樣地耗費精神,邢夫人管家的手段十分簡單,雖說府中還有一些老人跟了過來,但是卻完全不似榮國府中那樣拖沓,便是用令行禁止來形容也毫不過分。比較起來,自己簡直一根毫毛也不如了……
或許是因為沒有婆婆三五不時地責怪冷待,如今邢夫人瞧起來竟也年輕了不少,舉止亦是優雅得體,也當得一品將軍誥命的身份。
嘆了口氣,王熙鳳凝神看向正院的方向,下意識地撫上小腹,餘光掃過依舊沉默不言的迎春,若有所思,或許……
——————————偶是調、教林妹妹的分割線君————————
林清微的腳步悄無聲息,繞到假山的後面,聽了半天,無奈地對著裡面柔聲呼喚道:“玉兒,你在裡面麼?出來吧!”
似乎是受了驚嚇,裡面的抽噎聲戛然而止,接著便是衣衫簌簌,一個小人從假山石底下的小洞裡鑽了出來,小手絞著衣襬,怯生生地看著林清微:“姑姑——”
看著眼前泫然欲泣的精緻小娃娃,林清微嘆了口氣,將林黛玉一下子抱起來:“玉兒,你怎麼一個人跑過來呆在這裡面?林嬤嬤呢?雲燕呢?”
林黛玉聲音裡滿是低落,摟住林清微的脖子,哽咽著:“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