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櫃子,請田三叔去簽字畫押吧!”
秦師爺還待說什麼,卻被白夙臻瞬間冷厲的表情所懾,竟是訥訥地說不出話來,“那個,我……”
“收錢!然後,滾!”白夙臻不耐煩了,這人怎麼老這麼磨磨嘰嘰的!
秦師爺瞬間一個激凌,趕緊拿了錢,點頭哈腰地就跑走了。
而田文禮呆呆地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金櫃子扭住了他的手要往那賣身契上按,他這才猛地反應過來,跟殺豬一般地大聲嚎叫了起來。
“啊啊啊!我不賣!你憑啥逼著我賣身!方才那秦師爺都說了不要我還錢了!我不欠債了!我不賣啊啊啊!”
然而渾身上下沒有四兩力氣的他又如何是身負武功的金櫃子的對手?不過片刻就被金櫃子拖按著,眼看著手上就被沾了鮮紅的印泥要放那張上按去,田文禮叫罵得越發的大聲。
劉杏兒也反應了過來,撲將上來,又是撒潑又是打滾的,勢要把自己的男人救回來。
而就在此時,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三郎突然衝了過來,一把奪過那一張賣身契,另一手一掌按在印泥盒裡,啪地就印上了!
“賣我吧!父債子償!”三郎滿痘痘的臉上表情木然,用一種平板至極的語氣說道。
這下變故突生,二郎五郎齊齊驚叫了起來,“三弟!”“三哥!”
劉杏兒一下收了哭鬧,急急地摸索上來,“兒啊!你可不要說胡話啊!這賣身可不是好玩的!賣了,你就是賤籍了啊!往後生的孩子也是賤籍啊!”
“我已經想好了!爹,娘!往後不能在你們跟前盡孝了!對不住!”
三郎倏地跪下,砰砰砰地就是幾個結實的響頭磕在地上。又轉頭向自家兩個兄弟,“往後還請你們照顧好爹孃,不要讓他們再做錯事了。”
“三爺,以往是我們家不對,對不住你家,往後,再也不會了!”
低低地說完這些,他就木然地起身,似是已經心死了一般,靜靜地垂手立在那裡等著白夙臻的答覆。
不同於二郎五郎,從來都是以父母之命是瞻,打哪兒打哪兒。三郎心裡始終對自家對待三房一家的態度有愧,這一回自己親爹要賣了落兒的事情更是一個導火索,讓他心裡的這份不滿到達了頂點。
來這裡的路上,他的心裡就一直如油煎火焚著。一方面他恨自己的爹不爭氣,跑去賭錢輸了不說,還做出了偷賣堂妹那樣無恥的事情。
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他爹,他就是出生於這樣的一個環境,他實在是沒法去責怪他。
方才田文禮跟劉杏兒大打出手的時候他就想爆發,但是生生忍住了。到現在,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田三郎一手舉著那張契書,一手垂在身側。
他平平地道,“白公子,還請您答應我吧,我爹,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白夙臻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三郎,突地開口笑了起來,“不錯,比你爹有出息,也比你那兩個兄弟有出息!”
“行!你就先跟著金櫃子吧!叫什麼名字?”
“既然賣身,那自然就沒名字,還請主家幫取!”
話音剛落,一直被這個訊息打擊得呆在那裡的劉杏兒突然反應過來,撲上來衝著三郎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你這個不肖子,我養你就是為了你去賣自己的嗎?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
到底是個婦人,不管她表面如何潑辣強悍,內裡實際上還是一個憂心兒子的母親。她一邊打著,一邊就勢躺到地上哀哀哭了起來。
就這樣把自己賣了,田三郎,田學群心裡也有些空落落的,他把目光一一轉向了爺爺,大爺,還有爹。
看著他們或哀聲,或嘆氣,直到——他目光淡淡地看著那個名為自己爹爹的男人,目光躲閃著,甚至都不敢同自己對視。
他突然冷笑了起來,衝著自家那個不爭氣的爹爹冷聲道,“爹!今天是把我賣了,你可還只能再賭四回了!”
本來心虛不已的田文禮一聽這話,突地就勃然大怒,拔下腳上的鞋子劈頭蓋臉地打過去,口裡一疊聲地咆哮,“你個不肖子!今天老子不打死你我就不姓田!你以為你賣了自己就翅膀硬了我管教不了了啊!休想!”
一看這場面,自覺痛失愛子的劉杏兒突然爆發,一翻身就朝著田文禮拱去,“不許你打我兒子!是你在外面瞎混濫賭才害得我兒子從好端端的一個良民變成了賤籍!都怪你!我打死你!啊啊!”
當下兩人又扭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