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棄?這是個近乎白痴的做法。
臨行前,音姑娘已經說過,她並不是要我們終生聽命的,只是與我們每個人約定了十年,十年內我們要為她做事,一旦約定期滿,她就會放我們離開,而且給予一份豐厚的酬謝,以便我們能夠有錢安家,當然了,十年後我們也可以選擇留下,不過到那時音姑娘會進一步與我們商談,比如說待遇之類的問題。
我們每個人都是孤兒,我不知他人如何想,至少十年後我是願意留下的。
音姑娘、雪夫子、莫老師,還有先生,是他們救了我,讓我能夠讀書識字、知書明理,別說救命之恩,就是這片精心教導,那都不是“聽命十年”所能償盡的。
第一次聽令外出,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記得……當年被雪夫子所救時,應該是康熙四十年秋的,但是在我讀了書又學了武之後,竟然只過了一年不到?
看著衙門張貼的告示上的時間,我不由得翻出了包袱裡的戶籍,自雪夫子發下來後,我還是第一次開啟它細看。念著上面寫的姓名、年齡,我不禁上下打量自己。
和雪夫子差不多的身高,戶籍上居然寫著我才十二歲?
蕭慄,是我的名字。
好奇怪……
但是我不會問,就像我們每個人都想知道師傅們的身份,卻沒有一個人會問。秘密,本來就是該守著的,更何況那是我們最尊敬、最敬仰的師傅們?
康熙四十六年,雪夫子帶來了一個小女孩,以及一份音字令。
我仔細看了那個小女孩,她的相貌有六分像音姑娘,雖然不過□歲的樣子,卻獨有一種貴氣,不用說,她定是音姑娘的親人了,也許是妹妹也不一定。
音字令上說,除了我們第一輩至第三輩以外的其他人,認這個小女孩為主,今後聽其號令。
雪夫子主持了認主儀式,以後除了我們這三輩的人依舊聽從“音字令”外,他們都將聽從於“顏字令”。
認主儀式後,雪夫子召集了我們餘下的人,帶我們重回“學海無涯”。
之後,我才知道,那個小女孩是音姑娘的女兒,而那枚“顏字令”也是音姑娘親手所刻的。很難想象,看起來不過十□歲的音姑娘,會有這麼大的一個女兒,我們一直都以為音姑娘還未嫁呢!
雲蒙山……那裡,再也不歸我們所管了,而我們則被分派到了大清各地,守護一座座學院。
雪夫子說,從現在開始起,我們接觸的一切,在十年期滿後,如果選擇了離開,就必須終生嚥下這些,否則必然下場悽慘,不得善終,我們都明白這其中的提醒之意。
音姑娘,沒有人敢背叛,也沒有人願意背叛。
還記得這幾年出現過的幾次背叛,怎麼處置的我們比誰都清楚,每每想起就無人不膽寒,我也曾警示過其他人,如果沒有打敗音姑娘的本事,就絕不要妄想背叛,而且,我也會第一個不放過叛徒。
雪夫子,是真的關心我們,否則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更不會好意忠告。
而背叛的人,不止讓人同情,也令我們不齒,畢竟音姑娘待我們確實是恩重如山,不過聽命十年罷了,為什麼要背叛呢?我難以理解那些人的做法,也不想理解他們。
我想,我現在活得很好,很滿足。
番外篇 流風
我是流風,風字輩的“學海無涯”學子,也是湖南湘潭學院的院長。
康熙四十年,我被先生所救,並在“學海無涯”遇到了此生最敬仰、最感激的三位師傅。
我的名字是初入“學海無涯”時,音姑娘為我取的,與我同時入學的是都是如此,不過……我的年齡大了些,入學時已有十四歲了。在沒有被先生相救之前,我是江寧府秦淮河畔的一個伶人,身在賤籍,與娼人為伍,賺的是富貴人家的銀子,祖祖輩輩都在學琴弄簫,吟唱糜糜之音。
我爹爹是名樂師,專為青樓楚館填詞作曲,說起來也是小有文采,可他卻擁有一顆不該生在這裡的憐憫之心。大約在十七年前,爹爹救了一個雛兒,其實那不過是個被賣到歡場的女孩,僅僅十一二歲光景,因不肯入樓而慘遭虐打,眼瞧著沒救了。
爹爹看著不忍,便用攢下的銀子贖了她,人人都說我爹爹是傻了,贖個將死之人,但是爹爹卻笑而不語,默默帶著那個雛兒回了家,並請了名信得過的大夫上門看診。
那個雛兒……就是我娘。
娘本是商家小姐,家道中落之際又遇到賊人,父母、兄姐為保護她皆被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