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她的倔脾氣了。
蘇越沒有再吭聲,任他握著自己的手,匆匆朝出現險情的地段走去。
“首先,得在迎水坡打樁築上新堤。”觀察了險情之後,蘇越迅速的給出建議。
府庫中村的草袋與麻袋顯然遠遠不夠用,宇文澈下令道城中收集草袋,夜魅拿著令牌,匆匆沒入暴雨之中。
蘇越再教他們挖掉堤頂土,減輕堤頂壓力,把挖出的土裝入袋中投入迎水坡。
又命人再背坡打上梅花樁,防止滑坡。
所有的人頂著寒風苦雨,以血肉之軀與大自然的力量抗爭到底。
用斧頭柴刀砍樹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需求。
宇文澈瞧得心急,把蓑衣一脫,隨手扔給了蘇越:“你在這裡待著,哪裡也不許亂跑,聽見沒有?”
“你去哪裡?”蘇越苦笑。
此處千頭萬緒,到處都需要她這個技術人員,她能去哪裡?
宇文澈不答,頭也不回,提氣飛奔,迅速地沒入了暴雨之中。
“穿上蓑衣啊!”蘇越跺了跺腳,追上去喊,哪裡還看得到他的蹤影?
“王妃,前面五十丈處出現滑坡。”夜魅快若閃電,飛奔來稟。
“走,看看去。”蘇越匆匆跟著他朝險情發生處跑去。
“快,調兩百人到這邊來,再這裡修建堤支撐大堤。”蘇越研究了一下地勢,迅速地下著決斷。
“是!”夜影領命,如鬼魅般瞬間消失。
不多會,一撥男人扛著鐵鍬,肩著鋤頭,跑了過來。
雨狂風驟,蘇越不得不扯高喉嚨大聲下著命令。
一個身材高手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他伸手腳尖,步伐沉穩,打起樁來又快又利索,往往別人合力大好一個樁,他已獨立打了兩個。
“對,就死象這樣打,要深壑穩,不能浮於表面,只圖快和多。”蘇越一面說著,走過去,忽然怔住。
氣死風燈發出的光線,閃閃爍爍,忽明忽暗,映在他溫雅清俊的臉上,此刻的他,全身溼透,滿臉的水珠,早已分不出哪裡是汗哪裡是雨了。
“天涯?”蘇越怔怔地看著他,突然呆住了。
再她的印象裡,他一直愛潔成癖,不論何時何地,都是一身布衣,不染纖塵,滿頭青絲,繫著絲挑,梳理得一絲不亂,說不出的清俊與飄逸。
可是現在,他披衣散發,渾身髒汙,揮汗如雨,與那些衣衫襤褸的窮人打成一片,並肩戰鬥。
如果不是他挺拔的身姿與那身超凡脫俗的武功,她幾乎要以為他也是難民中的一個。
想起幾個時辰前文宇澈對他的無理與傲慢,蘇越心頭一熱,感動得紅了眼眶。
她原本以為,他不會來了。
這不是現代,人與人之間是不平等的。
他雖然是個侄子,卻依然身份尊貴。
他也跟宇文澈的身份和立場不同。
所謂,不再其位,不謀其政。
他已擺出了姿態,也被宇文澈的拒絕了,大可舒舒服服的躺在客棧的高床軟枕之上,冷眼旁觀。
但是,他沒有。他不張揚,不炫耀,默默地加入,默默地做著他認為該做的事情。
察覺她的靠近,龍天涯抬頭朝她微微一笑,低下頭又開始忙綠起來。
“累嗎?”蘇越低低地問。
其實,她本來想問的是“髒嗎?”,因為,他是那麼愛潔成癖的人,連走路都不肯讓鞋邊沾上一點灰土,下雨也不願意打溼一縷衣衫。
只是,話到嘴邊,不知為什麼突然改了。
“還好。”龍天涯淡淡地笑了,低聲反問:“你呢?手得了嗎?晉王不是說你有傷?”
這一次洪水,令他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
作為堤上唯一的女人,而且還是整個風陵渡鎮上身份最尊貴的女人。她居然不怕苦,更不怕累,整晚呆在堤上,頂風冒雨,帶傷見此守護著一群可以說與她毫不相關,素不相識的窮人。
這種女人,龍天涯生平僅見。
他無法理解,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只是為了籠絡人心,有文宇澈一個人再,就已足夠了。
沒有一個人可以指責她半句,可以說她半字不是。
可是,她卻來了。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並不只是做做樣子,她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做出一份力。
而她,再一次象在戰場上一樣,用她的實力,用她的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