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不懂規矩,當真做了什麼事,以致害得羅家小姐昏迷臥床。現在聽明白原委,知道原由還在那羅小姐身上,只不過因為她受了傷,所以羅家人咽不下這口氣而已。況且明華容還主動報了官,足以證明她所言不虛,心中無愧。
不過,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無人向自己通報,以致自己失了禮數,更讓羅家人打上門來,明守靖不禁很是不悅:“那日你為何不向為父回稟此事?”
明華容眨了眨眼,表情很是無辜:“我見老爺公務繁忙,不忍驚擾。加上這事兒又是報了官的,便想著由官家處理就是,不必驚動老爺——這,莫非我做錯了?”
聽她答得孝順天真,再想想她剛到帝京,不懂規矩也是情有可原,明守靖心下一軟,輕斥道:“這次就算了,以後再有這種事情,一定要稟報給我知道。”
然後,他看向白氏,語氣卻不似剛才那麼溫和,卻是頗帶了幾分責難:“她不懂規矩,你也不懂規矩?那日的事情必定有下人向你稟報過,你為什麼不處理?”
白氏當日壓下此事不告訴明守靖,便是想等顧夫人這個辣貨打上門來,藉機讓明守靖對明華容的無禮莽撞失望到極點。待到明守靖對這個大女兒不再上心時,無論她想將她如何搓圓捏扁,都只是一句話的事。
但現在事情卻與她當初料想的有了偏差。先是被顧夫人痛打的人變成了自己女兒,然後明守靖竟分毫沒有怪罪明華容的意思,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白氏見狀心中大急,連忙說道:“當日是竹枝陪華容一起出去的,但她並未回稟於我。後來她又……現在想來,竹枝那時是故意瞞下的。”
她將過錯都推到已死的竹枝身上,雖然有些牽強,卻也不是不可能。明守靖微微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白氏又嘆道:“雖說事出有因,但華容和羅家小姐,一個好端端的,一個卻受了傷,也難怪顧夫人會傷心情急,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說著,斜斜看了顧夫人一眼,止住不語。
但她卻沒有想到,顧夫人看似潑辣妄為,其實亦有精明的一面。隨升任的丈夫入京以來,領教過她手段的人家,品級地位都大不如羅家,背後也沒什麼勢力,只有忍氣吞聲吃了啞巴虧。所以她雖然聲名在外,至今卻沒什麼人報復過她丈夫。
就連今日她敢打上門來,也是打聽準了明家大小姐生母卑微,被放養十五年才剛剛回帝京。她料定明守靖必不會為維護這個女兒與羅家撕破臉,才會如此放肆。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捱了她臭罵好打的人,竟會是赫赫有名的明家二小姐。想想她的丞相外公,顧夫人外表雖然若無其事,心裡卻早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恨自己為何沒問清楚再下手。
她正後悔不已,聽出白氏的挑拔之意後,稍稍一品,心中不禁又大怒起來:真當老孃是愣頭青不成,想借老孃的手幫你整治繼女?門都沒有!
這麼一想,她皮笑肉不笑地對白氏說道:“確是我一時情急,不問清楚就胡亂動手,誤打了二小姐,真是對不住。好在夫人體貼大度,體諒我是因女兒受傷氣不過才動的手,不打算追究,我就先謝過夫人的寬宏大量了。”
白氏不意對方反用自己的話將了自己一棋,原本鐵青的臉色因盛怒轉為脹紅。
顧夫人鄉野出身,老臉厚皮什麼沒見過,當下只作不見,徑自嚮明守靖說道:“明尚書,此事論起來你家先有不是,我今兒也有不是,不如兩相抵過,你看如何?”
明守靖本就在頭疼該如何與這潑婦周旋,見她突然講起道理來,正中下懷。雖然有些心疼無端被打的二女兒,但想想羅家千金傷得比她更重,便也釋然了,說道:“正該如此。本就是小輩之間的無心之失,何嘗值得計較。”
聽到這話,白氏大急:“老爺,獨秀受了傷——”
“些許皮肉傷而已,擦些藥酒,過兩天就好了。”
“那明華容——”所有的事情都因這賤人而起,若不處置了她,白氏如何甘心!
明守靖卻滿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隨即向顧夫人說道:“夫人,今日內子身體不適,恕不能待客了。”
顧夫人會意道:“今日來得倉促,給貴府添麻煩了,改日必當正式登門拜訪。今兒我便先告辭了,明尚書還請留步。”
“顧夫人請。”
交談之際,竟是誰都沒再多看白氏一眼。
白氏何嘗受過這樣的冷遇,要不是還顧忌著懷裡的明獨秀,早上去攔人了,但這會兒她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明守靖將人送出敞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