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事實。她以為自己咬舌自盡便能夠保全了藏匿在府中的那名內賊,想的也太簡單了。咱們府中夠資格佩戴此等宮制之物的主子雖非靜華一人,可若論起來怕也不多。咱們不妨就仔仔細細地來上一通徹查,弄清緣由,揪出府中那名內應,也好順藤摸瓜弄清楚了玉珠那丫頭的來歷身份!”
“嫂嫂說的是不錯,可是今日畢竟是皇兄和你大喜的日子,既然已經知曉這內賊並非嫂嫂身邊之人,咱們也就放心了不是?倘若真是將這婚房當做公堂於府中大肆盤查,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大驚小怪?這些個事兒還是放在日後慢慢追查吧。”龍曼舒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袖,口氣中大有緩和眼前僵局之意。
“永平公主所言甚是,今日詠韜思慮不周,莽撞驚擾殿下與側妃娘娘的大婚之喜,實在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而為之。如今既已明瞭乃是誤會一場,詠韜這便將那玉珠以及夾帶之物統統交由府上管事,另行排查。多有冒犯之處,還請殿下與娘娘恕罪……”不待龍曼舒音落,福詠韜便已經是滿臉笑容,恭敬垂首。
“福家失言犯上,論理當罰。可是今日畢竟乃是大喜之日,實在不宜再生波折。依我之見,此事不如暫且擱緩,不知靜華意見如何?”看到福詠韜低頭示弱,龍嘉寰緩緩轉首,定定朝我望來。
聽到龍嘉寰如此說話,知道在他心中定是想要偏袒福家的,望了一眼面前神情微帶緊張的龍曼舒,也知道她是希望我能借著福詠韜示弱之機將這事平息下來。
畢竟這等經由內廷禮聘的宮制飾物,每件都曾登記入冊,若真要徹查,只消查閱了那冊子,所有人便都會知曉,太子府送與陳王府的禮聘之中並沒有這對兒福鳥含珠的耳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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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新妃(17)
一瞬之間,腦中已經計較清楚了利害之處,沉下一口氣,我亦輕輕垂首,“靜華願聽殿下做主。”
“那便下去吧。”見我應允,龍嘉寰揮了揮手,示意福家一門下去。
“多謝殿下與側妃娘娘不責之恩,詠韜這便退下。”福詠韜躬了躬身,帶領福家眾人齊齊離去。
“福家向來都是都是如此,冒失慣了的。嫂嫂可莫要因為這麼些個事情便壞了咱們的好心情啊。”示意丫頭將房門掩上,龍嘉轍笑眯眯地對我說道。
“不會。”看到龍嘉轍面上歡欣如常,禁不住一陣微微黯然。我帶著淺笑輕揚眉眼,腦海中全都是玉珠那副涕淚交零的可憐模樣。
性命的寶貴,或許只在我的眼中。
於這些達官貴人、天之驕子而言,剛剛死掉的,不過是個丫頭,不過是個天下最卑賤的下人罷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龍嘉轍端著濃濃的笑意靠近了我的身邊,朗聲說道,“剛才嫂嫂正要飲酒,偏偏被那福詠韜給鬧了去,如今這會兒可好了,咱們繼續。”
“好,咱們繼續。”微微一怔,看到眼前的龍嘉轍端著酒碗一飲而盡,我才回過神來。
“嫂嫂,臣弟已經先乾為敬了。”碗口朝下,龍嘉轍反轉了酒碗,呵呵笑著向大家展示著自己的酒量。
“靜華奉陪。”舉高酒碗衝著眼前各色面孔,逐一讓過,口唇一張,滿口嗆人辛辣直逼五臟六腑。
“真豪氣,臣弟佩服……”
“嫂嫂真乃當朝巾幗英雄……”
耳中轟然響起叫好聲,巴掌聲,我卻已經被那喉間的火辣灼得雙眼緊閉,無法睜開。
接連不斷的劇烈咳嗽聲中,有淚珠,如同辣椒抹了眼睛,順著微涼的面頰那般洶湧地奔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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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逞英雄的下場絕不好過,一時的酣暢淋漓不過也只換得了片刻的麻醉寧靜,醉酒的*過去便是此時無盡的頭痛欲裂。
倘若昨晚我肯表現得示弱一點,倘若昨日與我成親之人並非龍嘉寰……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的倘若。
抿著唇畔一抹苦笑,不敢再想那個已經和我擦肩而過的男子。
掙扎著坐起身來,我四下張望。
東宮新妃(18)
偌大的房間之中,只我一人,並不見龍嘉寰,反而令我無端端安心不少。
和那間充斥了大紅色的婚房相比,這個略顯素淨的房間倒是更合我的心意。望著桌上那兩柄蠟淚縱橫的大紅花燭,忍不住思緒飛馳,心頭又是莫名地一陣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