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頭看著他在水晶燈下的臉,上面一閃而過緊張的神色,她突然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然而她還是極力保持著淡淡的語氣,說了聲:“是麼。”
湛墨青也不回答,只是溫和地笑笑,語氣平靜而又溫和:“敘敘,我們走吧。”轉過身又向梁銘點了點頭:“謝謝你照顧敘敘,我們先走了。”
梁銘大概也明白了,臉上倒沒有一絲不快,只是聳聳肩:“不客氣。”
“走吧。”湛墨青低下頭,在她耳邊道。
喧鬧人聲忽而遠又忽而近,她只聽見他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又那麼清晰。
她突然有些發怒,皺起眉頭表情不快:“去哪裡?我今天不是和你約會。”說完她主動去牽起梁銘的手:“應該是我和他一起走才對。”
湛墨青剎那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身體僵硬,只是眼中光芒變幻。過了幾秒,他嘆了一口氣,帶著幾分無奈和心傷:“敘敘。”
鍾敘敘覺得每次聽見他吐出這兩個字,心裡都會湧上一陣酸楚,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梁銘見狀尷尬笑笑,從鍾敘敘手中抽出手,順勢摸摸頭:“鍾小姐,我看你們應該有話要說,我們改天再約,我先走一步,再見。”
他將手裡她的小包遞過去,想了想,在她耳邊說了聲:“你應該快樂一點,祝你幸福。”
說完,瀟灑地一個轉身,走了。
“敘敘,你看,現在總能讓我送你了吧?”湛墨青眼中蘊藏著寶藏,漆黑亮澤,深沉卻又不失溫柔,如靜水流轉。
她深吸一口氣,按捺住胸中蠢蠢欲動的一股悶氣:“我要回家,勞駕湛總。”
又坐到了湛墨青的車上,鍾敘敘主動爬上後座。
湛墨青欠身到副駕駛位拿了一塊薄披肩遞給她:“空調涼,蓋住膝蓋,小心受寒。”
她斜睨了他一眼,伸手接過,隨手搭在腿上,疲倦地閉上眼睛休息。
車廂內一時安靜。
不一會兒,湛墨青的聲線響起:“敘敘,下次我可以陪你看電影。”雖然語調平穩,但是最後那個字的尾音稍稍有些顫抖。
鍾敘敘閉著眼,波瀾不驚:“我要相親,也叫你陪著麼?”
湛墨青沒了言語。
她又突然想起什麼,冷笑兩聲:“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不過我希望下一次不要看見你。”她頓了頓,語氣上揚,帶著幾分諷刺:“希望湛總不要以破壞別人的桃花為樂。”
湛墨青仍舊不言語。
鍾敘敘沒了對手,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麼,只好繼續閉目養神。
許久,她才聽見湛墨青幽幽地,用極其低啞,極其繾綣的聲音說:“敘敘,我愛你。”
敘敘,我愛你。
如同驚雷般在她耳邊響起,心臟簡直要跳出胸膛。
他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
她自然也是沒有的。
如今,卻已經是遲了,他們之間亙著邁不過的江闊雲低,悲歡離合,叫她怎能接受?
鍾敘敘忍不住睫毛簌簌顫抖,熱淚滾落下來。
她別過臉,將面孔埋入陰影裡,裝作已經睡著了。
……
到了鍾宅,林曉嬙已經回到了家裡,見到他們兩人偕同而來,眼睛閃了閃。
鍾敘敘只對家人說了一聲我很累,就徑自上樓去了,留下湛墨青一人在客廳裡面同鍾老闆寒暄。
她進了臥室,一頭栽在床上,覺得自己一身冷汗,全身力氣都耗盡。
愛情這個可恨的東西,果然傷人筋,動人骨。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也知道自己的態度有些反反覆覆,但是她的確心亂如麻,不知所往。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她將頭埋在枕頭裡,有氣無力地說:“曉嬙,我很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腳步聲停了一下,又往前來,直到走到床邊,坐下來。
床墊深深地陷下去。
鍾敘敘再遲鈍也知道不是林曉嬙,她急忙抬頭,果然看見了湛墨青。
“你上來做什麼?”她生硬地質問他。
“敘敘,我只想和你說幾句話。”湛墨青將她從床上扶起來:“埋著頭不好,起來。”
“你說吧。”她面無表情坐正:“說完趕緊走,我要休息。”
湛墨青伸手幫她將散落的頭髮別在腦後:“敘敘,今天是我做得不對,太冒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