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沫,卻在說:“你、回來了?”
“嗯。”
“那……我不是要死了?”說的時候竟然在笑。
他用手去捂傷口,語氣輕柔得快要滴出水來:“不要說話,我帶你找太醫。”冰冷的指尖觸及到她背上,沾染上滿手溫熱猩紅的粘膩。
“不用了……”她拉住他,卻緊緊不放開,“十年前我就該死了,偷活到現在,老天不會讓你救第二次……”
“我救得了你第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留音沒有焦距的眼中終於有了悲恫的神色,他執拗地抱著她,卻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在騙自己。
丹蟬眼中依舊殘留一絲明亮,卻有淚順著臉頰落下。從他救她那天起,她就告訴自己會永遠陪著眼前這個人,哪怕依然懷抱著仇恨——可她做錯了嗎?眼看著他一步步走著怨恨的道路,痛苦得無以附加,卻還是不阻止,是做錯了嗎?
她的聲音漸漸低落,“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仇恨,我想你將它遺忘的啊……”
留音的身子頓時僵了一下,隨後卻悖然苦笑出來:“你明知道我是因為什麼才活到今天。”
“我從沒、後悔過。”丹蟬的眼神似乎離他很遠,他自己感覺有一種東西從她體內不斷流失,不是血,而是每一分一毫生命……她問他:“你有沒有愛過我?”
留音無神地看著她,眼神悲傷卻無法回答。
丹蟬終於嘆了口氣,彷彿已經早已知道了答案,她的眼淚打溼了他的手背,猶自笑得悲涼:“我以為……”
她掙扎了一下,彷彿感覺不到疼痛,牢牢地揪著他的手,聲音突地高起來:“留音……你答應我!不要讓仇恨矇蔽了你的心……你答應我!”就像即將衰敗的紅花,突然綻出了最後慘烈的鮮豔。留音的心猛地一陣抽痛,接著麻痺地沒有了知覺。
“你答應我!”她的手漸漸鬆開了,眼神卻不動地執意要最後的誓言。
留音把她摟在懷裡,低頭吻了她的唇,卻說:“等我做完該做的事……就去地下補償你可好?
她感到有一滴冰涼落在臉上,那是淚嗎?如果自己先走了,他會很難過吧,那個蓮一樣靜雅的男子,會很寂寞吧——可是對不起,要離開你了。
“留音……”靜靜地低喃,沒了聲息。終於如她所說,心甘情願地為他死了。
他抱著她,卻再也感覺不到溫暖,只有自己臉上的一片冰涼還有殘存。
原來,她也要離開了嗎?
原來,連最後的溫暖,也輕易就逝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卷七
章回十六
他身在一個夢魘裡,感覺有無盡的火在體內亂躥。放眼望去皆是火海,耳邊是人們悲慘的號啕。那火像血一樣蔓延,而血卻像火一樣紅,朦朧間,有個模糊的背影立在那片火海前,那麼熟悉,是誰,那是誰?
然後他聽到有人說:“你要活下去!你要記得你的父母是被那個人殺死的……”
你要活下去、你要記得……讓他如數償還……不,那太悲慘了!他不想再聽,那個聲音包含了那樣深切的怨恨,不甘從黑暗之中爬出來扼住了他的靈魂,他逃脫不了。
然後,那火的顏色越來越暗,慢慢變成一片濃到化不開的黑,冰冷的黑暗。
“你答應我,不要讓仇恨矇蔽了你的心……你答應我。”有個聲音在黑暗中穿透出來,帶著濃重的悲哀。“你要活下去……要記得……”“你答應我……留音,千萬別忘了……”
他不要再聽!不要再聽下去了。太悲慘了,為什麼,那些記憶不放過他?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為什麼只剩下了獨自一人……
“你醒了?”一張嬌豔的臉漸漸清晰,是茗文公主。
留音撐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茗文公主在一旁坐下,說:“你高熱不退,已昏迷兩天了。”然後垂下眼,“丹蟬姑娘的事我已聽說了,竟會被宮中行竊的賤婢所害……真是不幸……我已命人將她好好安葬了。”
留音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般,靜靜看著一個地方。
“你放心,那賤婢我已經命人打死,定不會叫丹蟬姑娘含冤的。”茗文公主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又道:“人既已死了,你節哀……”
留音回過神來,慢挑起了唇角,“多謝公主,各自欠下債,的確需各自償還。”又說:“她先我一步,比我有福。”
茗文公主猛地顫慄一下,看著他明明出塵脫俗的臉,心狂跳起來,“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