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答應一聲,換了衣裳,坐著觀月駕的車往賴家去,見到雪雁,將花送上,並說了趙雲的意思,雪雁面上作燒,含笑道謝,旁邊小蘭早機靈地拿了賞封給她和觀月,每人三百錢,道:“冒著風雪趕來,給媽媽和外頭的哥兒打酒吃。”
李婆子忙笑道:“又勞姑娘破費賞酒吃。”
雪雁向翠柳使了個眼色,翠柳拿著一個松花綢裡桃紅綢面的夾包袱出來,遞到李婆子手裡,笑道:“竟巧,前兒我們姑娘給姑爺做了一件鴉青羽緞的狐皮襖子,才收針沒兩日,另有一副手悶子,媽媽既過來一趟,就捎回去給姑爺罷。”
李婆子見趙雲記掛著雪雁,雪雁也記掛著他,自然為趙雲感到歡喜,忙應了。
等李婆子告辭後,雪雁便命小蘭將一盆單瓣水仙擺在床頭小几上,一盆重瓣水仙設在書案上,兩盆嬌黃嫩致的臘梅則移到窗外廊下,經風雪一吹一打,更見傲骨錚錚。
賴大媳婦進來看到,讚道:“好俊的梅花,好香的水仙。”
雪雁擱筆起身,笑道:“這會子風雪大得很,乾孃怎麼過來了?”
賴大媳婦一面叫人將賴嬤嬤給雪雁額外添的三樣東西捧上來,一面又指著一個丫頭捧著的兩匹衣料,道:“方才你祖母找東西,有兩匹大紅哆羅呢,原是從前老太太兩次年下賞的好東西,一直沒捨得穿,先也忘記了,才瞧見就叫我拿來你,作襖兒、褂子都好。”
雪雁知哆羅呢乃是貢品,她隨著黛玉,也不過就有兩三件哆羅呢的褂子,一件哆羅呢的襖兒,倒是南華留的衣裳中有好幾件,還有一匹大紅一匹青色的哆羅呢,聞言忙道:“這樣好的東西,祖母和乾孃留給大姐姐罷,我的衣裳已經儘夠了。”
賴大媳婦笑道:“你姐姐有呢,這是給你的。這些東西也是才找出來的,別嫌棄。”
雪雁猶未推辭,忽見管家媳婦慌慌張張地過來。
賴大媳婦皺了皺眉頭,問道:“出什麼事了?這樣慌里慌張的,仔細衝撞了誰。”
管家媳婦連忙告罪幾聲,然後道:“回太太話,是甄家的事如今已經定罪了。”
賴大媳婦聽了,登時大吃一驚,道:“先前不是說有太上皇護著,又有各家世交幫著周旋,還有榮大學士在朝中,押解進京幾個月都沒定罪,如何今日忽然定罪了?”
管家媳婦道:“邸報上發出來了,到底是因為什麼,卻不知道。”
賴大媳婦忙出了雪雁的屋子,趕緊叫人去找賴大,人還沒走遠,榮國府裡便打發人來叫她過去,見到她,賈母便問道:“你可知道甄家的罪定了?”
賴大媳婦道:“剛知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緣故。”
賈母雙眉緊皺,若有深憂,道:“快打發人去探聽明白回來告訴我,咱們家和甄家是老親,總不能眼看著甄家就這麼倒了。這幾個月來,我原想著好歹還有太上皇,還有榮大學士以及諸般世交,沒想到聖人竟然一意孤行,突然發落了甄家。”
有人出去了一回,少時賈赦賈政都過來給賈母請安。
賈母如今素厭賈赦,見了他也沒什麼好臉色,只看向賈政,賈政會意,忙寬慰道:“母親儘可放心,已經叫賴大去了,過會子就有訊息了。”
賈母嘆道:“我怎麼能放心?甄家是多大的事兒?怎麼說定罪就定罪了?”
賈政遙想當年甄家接駕四次,何等風光,如今淪為階下囚,家產查封,下人發賣,一家老小都入了獄,據說還有個少奶奶才有了身子,入獄後就掉了,人也沒了命,闔府上下,竟然只有一個寡婦奶奶因多年來清淨守節沒有入獄,但也只是帶著獨子空守一座十來間的房舍居住罷了,悲慘如此,怎能不讓人為之嘆息。
賈赦不以為然地道:“當今雖然發落了甄家,可甄家到底是百年世家,上皇豈能允許?”
賈政搖頭道:“不然,近年來上皇聖體欠安,已有許多時候沒有上朝了,自從開始查封甄家時,一概訊息都不許傳到上陽宮,甄家之事上皇未必知道。”
賈赦輕輕驚異了一聲,詫異道:“二老爺怎麼這會子訊息倒靈通了?”
賈政搖頭苦笑,沒有說是元春從宮中好容易才送出來的訊息。他之一生,長子早亡,長孫年幼,雖有次子,卻若沒有,唯有這個女兒最是爭氣,為她的父母添了許多體面,也是闔府的依靠,賈政本性雖然迂腐,卻不會在這上頭給元春添煩惱。
賈赦看了他一眼,尋思半晌,已經猜測到了幾分,哼了一聲,亦沒有言語,若不是因為宮裡的娘娘出自他們房中,是本家的依靠,不能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