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新衣服除了過年‘有可能’會有,平時都是別人家孩子長高穿不了了,或者是拿大人不要的衣服改成的,像這樣不過年,就有一件新衣服,著實讓她興奮了一把。
“二月份才過年呢,這不是過年的衣服,這是這個月家裡賺了錢,給你們買的。”陳淑芳牽著兄妹倆的手走出了裡屋。
“你和爸爸怎麼不買呢?”劉鑫皺眉看著陳淑芳和劉建軍身上的舊衣服,他們兩人身上的衣服已經穿了三、四個年頭了。
“我和你媽等過年再買。”劉建軍歡喜的看著走出來的一雙兒女,“你媽眼光就是好,看,你們這一身穿出去,別人一定說你們是城裡的娃。”
“城裡的娃算什麼啊,我以後要當靠爹靠娘,房也有車也有票子也有的富二代農民。”劉曉蘭屁股一翹,蘭花指一抬,扭了個秧歌,唱著自編的歌曲,“我什麼都不做啊,就有肉吃啊,我什麼都不想啊,就有人送上來啊,我勾一勾手指啊,一大堆人來拍我馬屁啊,我嬌軀一震,女王之氣一散啊,人們哭著喊著跪著求著要我看他們一眼啊……”
“小兔崽子,亂唱什麼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陳淑芳笑臉一掃而光,“什麼都不做,就想什麼都有,你個懶蟲,今天非得打你屁股不可。”
“哎呀,我好怕啊!你來啊,你來打我啊!”劉曉蘭擺了個S型,她靠著大樹說:“我好怕喲,我怕的都走不動了!”
42、小姨
“忍不了你了!”陳淑芳右手成爪。
“我什麼都不做啊就有肉吃啊,我什麼都不想啊就有人送上門啊……”劉曉蘭彎腰躲過她的九陰白骨爪,她跑了出去,冬天的冷風打在她的臉上,很痛,痛到了骨子裡,但她不能停下來,因為她後面有笑罵著她的母親和她親愛的父親和哥哥,她一邊唱著歌兒,一邊試著頰邊滾燙的淚水:媽媽,爸爸,我一定要讓你們過好日子,我要讓你們頓頓有肉吃,我要讓你們天天有新衣服穿,我要讓曾經看不起我們的人,都用羨慕、嫉妒的眼光看我們,我要讓我們一家都不會因為‘錢’這個字,再露出一個愁臉。錢能辦到的錢,不會再讓你們操心。
一家人嘻嘻哈哈的從家裡走到村口,等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遇到一輛去縣城裡的客車,四個人一共給了四塊錢,劉建軍從裝蛋的背婁裡拿了幾個柑子出來分給了暈車的陳淑芳和劉曉蘭,劉鑫也拿了一個。白色的客車搖搖晃晃在十一點的時候到了縣城的總車站——城裡的所有車都在這裡做為起點、終點。
車一停,劉曉蘭就從車裡衝了下來,那汽油味太討厭了,聞著想吐,熱天還可以開窗,但冬天卻不能,那味從一上車就折磨著她,痛苦死了。
“丫頭,沒事吧。”陳淑芳往她嘴裡塞了一塊柑子皮。
“還好,沒事。”劉曉蘭嚼了幾下,把有點苦有點澀的柑皮吞了下去。
“那行,鑫兒牽著你妹的手,小心別走丟了。”陳淑芳開路,劉建軍揹著東西走在最後,劉鑫和劉曉蘭並排走在中間。
劉曉蘭新奇的看著周圍的事物。以前模糊的記憶漸漸鮮明瞭起來,馬路兩邊的樓房、掛著牌子的小店、琳琅滿目的貨物、炸得香噴噴的油條、皮薄肉多的小籠包子、擁擠的人群……
“注意看車子。”馬路上的車子不多,但劉鑫依舊小心的拉著劉曉蘭的手。
“哦。”劉曉蘭戀戀不捨的從旁邊賣鍋魁的攤上收回眼睛,鹹鍋魁她很久沒吃了。
“等一會就要在小姨家吃午飯了,如果被媽看到你吃零食,又要遭秧。”
鍋魁才不是零食。劉曉蘭的聲音低若蚊吟。在陳淑芳同志的眼睛,外面一切要錢的東西都是零食,不只吃飯前不能吃,最好永遠都不要吃。
“姐!你怎麼來了?!怎麼都不事先打個電話。”陳淑美是出門買菜做飯的,沒成想剛跨出門坎竟然遇到姐姐陳淑芳了。
“沒打電話,我這也是順便來看一下,還給你帶了點雞蛋。”陳淑芳握著她的手說。
“到家裡說吧。”陳淑美沒有看一眼揹著東西的劉建軍,她招呼劉鑫和劉曉蘭進屋。
縣城的樓房對劉曉蘭來說真的不高,大多都是十幾層房子,但對陳淑芳、劉建軍他們來說,就有些駭人了,畢竟他們住的房子連平房都不是,陳淑芳看了一眼高高的樓房,以前一看它,她總是要頭暈,今天她卻沒有,她只是在想這樣的房子沒準她以後也沒住上。樓房沒有電梯,只能走樓梯,不過陳淑美的家就在三樓,所以眾人走上去一點累的感覺也沒有,連背上揹著幾十斤東西的劉建軍也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