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她們的日子過得還是很紅火的,雖然劉建軍要去賭,但不是天天,一個月就那麼幾天,到後來,她們的孩子出生了,劉建軍的賭癮就越來越大了,一年十二個月竟然有六個月的時間牌桌子上,她們從最開始每隔二、三個趕集天,吃一回肉,卻現在一個月只能吃二回肉相比,她們的生活差了很多,眼看著家中的存款從千位數,到百位數,為了孩子、為了生計她在回龍街上擺了一個小攤,生意還不錯,除了平日的柴米油鹽開銷,她每月還能剩下一百來塊錢,她本以為這樣生活要過得比以前好一些,可是正因為她減輕了家庭的負擔,劉建軍竟然越發的大膽了——小三輪不開了,沒日沒夜的打牌,他錢輸沒了,陳淑芳自然不可能給他一分,他就像回龍街上供銷售社的胡家一樣,沒錢了跑兩天車,等手裡有點錢了,又去賭。
生活的重擔,壓得陳淑芳直不起腰了。家裡的存款幾乎全給了兒子交學費,剩下的不足二百塊錢,眼看著一個家即將面臨著不可為外人言道的破落,劉建軍竟然責問她為什麼不給女兒劉曉蘭交學費。
陳淑芳怒了!
“劉建軍,你叫我交學費!你要我拿什麼交?拿什麼交?”陳淑芳一陣翻箱倒櫃後,把一個存摺扔在了劉建軍臉上,“你看看,你看看,你給我好好看看!”
“怎麼可能!”劉建軍難以置信的看著活期存摺上一百八十九塊三毛錢。
“怎麼可能!哈!”陳淑芳怪笑,“難道你以為我們很有錢嗎?你以為這個家裡很富裕嗎?”
“這……這只是活期的存摺吧,死期的呢?”劉建軍強作鎮定,“我不相信家裡只有這點錢了!”
“呵呵呵呵!你還在做白日夢呢!”陳淑芳插著腰,喘著粗氣,諷刺的說:“是啦,我還有好幾千的死期存摺呢,嗯?就在箱子底呢!你去找出來。”
劉建軍愣了一下,然後走到紅木箱子邊,手掀開箱子裡的衣物,陳淑芳看他真的去找了,心裡那個氣啊,恨不得恨不得……怒急攻心,陳淑芳手一撈,木門後邊的扁擔就到了她手裡,想也沒想手使勁一揮,扁擔就砸在劉建軍背上。
只聽得‘砰’的一聲,劉建軍就慘叫著倒在了地上,劉建軍倒了,但陳淑芳沒有停手,一扁擔一扁擔的只管往下揮,下手真是毫不留情。結婚十幾年,劉建軍從來沒有對老婆陳淑芳動過手,一般都是陳淑芳罵、吵,他不吭聲,陳淑芳氣極了打人了,他就擋,擋不了就躲,反正他從來沒有正面跟陳淑芳對抗過。這一次陳淑芳的一扁擔揮得兇啊、揮得猛,劉建軍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了,加上房間小,屋裡除了櫃子、箱子,電視機,沒什麼大件的東西,唯一的一根長板凳又在陳淑芳後面,劉建軍找不到東西擋,就想躲,這躲首選的就是床底下了,可是陳淑芳的扁擔就像雨點一下的傾盆而下,他又哪裡能躲到床底下,扁擔是新做的,很硬,打在背上很痛,但劉建軍依舊沒有還手。
話說,這一次陳淑芳和劉建軍的打架事件,(陳淑芳在打,劉建軍在捱打)可以說是劉曉蘭一手策劃的。她琢磨了幾天,她爸爸劉建軍戒賭癮是比把供銷社頂下來更重要的事,經過她的分析,可以把這兩個事合攏來一起搞。
劉建軍除開賭,也算是一個愛老婆的好男人——不罵老婆、不打老婆、除了打牌這件事,完全以陳淑芳唯命是從,要說這個時候的農村啊,那個不是男人當家,就是供銷社那姓胡的一家人,他老婆也是個能幹的,但依舊還是姓胡的說了算、是當家人,而劉建軍呢從陳淑芳嫁給他後,不但財政大權交了,連兒女的管教權,連同家中的事務都一併是陳淑芳說了算……當然,還是要除開賭。
賭博害人啊!
劉曉蘭想著以後父親整日與麻將為伍,母親常年外出打工,和諧幸福的家四分五裂,她的心就一陣一陣的絞痛。
劉曉蘭下了決心,一定要讓父親改邪歸正。她想了N久,琢磨來琢磨去,覺得自個辦不成這個任務,還是隻能老媽陳淑芳同志出手,陳淑芳主攻,她在旁邊添油加醋,務必要讓父親清醒過來。
故作淡定的收拾了碗筷去廚房,三下五除二她就把三個人的碗收拾乾淨了,她躲在父母臥室的門邊——從劉建軍問陳淑芳拿學費,到陳淑芳抽起扁擔打人,劉曉蘭是一個也沒漏下,劉建軍被打得慘叫,她不但沒攔,還把堂屋的門關緊了——以防隔壁的爺爺奶奶、么爸、么媽聽到了,過來勸架。
“打得好!打得好!叫你賭!”劉曉蘭暗暗叫好,可是,這陳淑芳一打就不停手了……老媽啊,你怎麼還不停啊,再打下去,骨頭打斷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