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隨口一問,焉有他意?夫人不要錯會。”頓一頓又道:“你怎麼回說呢?”
方氏見柯三爺改口,氣平了些:“趙家哥兒倒不錯,只是他已經中舉,倘若明年會試得中,就是一方官員,保不齊就有更好親事找上門,而今我們若倉促定下盟約,我很怕他日後反悔,無端端壞了我兒名聲。縱礙著情面不敢公然退婚,暗地排揎,就苦了草兒了。
且我們草兒還小,翻年才滿十一,趙家哥兒年滿十四,就怕他們等不及。兩下里考量,我便以草兒年幼,最早也要年滿十三再說親。我這話暗示了,這三年草兒不會許人,他也有兩此會試機會,果真有心,三年後遣媒提親,他若無心,便罷。”
柯三爺點頭:“嗯,夫人這話很是,三年時間也可好生看看那孩子為人,為官之人十七歲也不大,婚事縱不成,兩下都不耽擱。”
初四日,三舅父方三爺攜京中三位同年前來祥符縣衙聚會拜年,另有新科舉人杜夫子、趙棲梧、宋必正列席,加上主人柯三爺正好一桌。
這些人除了趙棲梧,其他都是都是瑤草叔伯輩分,柯三爺邊令瑤草帶著雙胞胎出來拜見,瑤草再次見到了上屆恩科探花郎楚景春。
更是湊巧,柯家有柯家才瑤枝於初四中午趕到,堪堪與柯三爺同僚聚會,席間柯家有柯家才執壺,跟著柯三爺一圈圈敬酒斟酒,一群人激揚文字,邊喝邊聊,最後敲桌子敲碗筷高聲吟唱,一席酒菜只吃到黃昏方散,酒菜換過七八巡不止。
一群人連同柯三爺喝的酩酊大醉,動彈不得,剩下柯家有柯家才趙棲梧稍稍清白。直髮愣。
瑤草徵詢母親方氏意思,方氏卻道天黑路滑,不易上路,吩咐陳林與大家安排食宿,今夜晚一個也不許走脫。
好在書齋上下兩層,鋪蓋行禮一應俱全,只需發起炭火熏籠即可。瑤草很快只怕人手將房舍收拾停當,好在大家都帶了小廝,一個個攙扶上鋪。
瑤草有分派廚房熬了醒酒湯,一個個叫人挨著灌,衝了蜜糖水,在熏籠上煨著,。又讓青果青葉傳令各小廝長隨,各自守夜,護衛主子。
趙棲梧正好照顧杜夫子,反正也是住熟了,就在他們先前書齋歇下了。
其中柯三爺楚景春與方三爺喝得最多,還要滿口講狠,偏說自己沒醉,互相拉扯賭狠再喝。瑤草無法,只得用醒酒湯哄騙他們,讓她們喝’酒‘醒酒。柯三爺滿口酒氣,也不能去正方安歇,瑤草只得吩咐把父親三舅與楚景春擱在一間房,又請了柯家有柯家才留守陪護。
夜間,三人吐的一塌糊塗,柯家有嚇得不輕,又無經驗,不敢驚動方氏,只得求救瑤草,瑤草萬般不願,也只夜半爬起照顧,著人清掃房舍,用溫水替幾人擦臉洗手。誰讓一個是爹爹,一個嫡親舅舅呢!
如此這般,剛睡下又鬧起來,剛眯眼再鬧起來,直至丑時,三人又吐一回,來回奔波委實疲乏,瑤枝腿腳剛好受不得冷,瑤草恐她舊疾復發,再不敢驚動,只得自己胡亂穿齊衣衫,眯著眼睛過來看護,再一番折騰,睡意全消。瑤草看看天色,左不過天將黎明,索性與柯家有柯家才幾人穿了毛皮衣衫,靠著熏籠說話,外面青果青葉陪著,又有守夜婆子不是天價炭火,幾人打起精神,守著三個酒醉佬。
不知幾時,幾人竟然一起迷糊過去。待瑤草被推醒時,已經大天光亮,三個醉酒佬統統不見了,只剩下瑤草三兄妹,偏是柯家有柯家才睡得憨憨,口角流涎,瑤草慌忙摸摸嘴角,頓時臉紅,心裡大為光火:這三人忒不仗義了,走了也不吱一聲兒呢。
憤憤不平出了房,悄聲問那青果青葉:“他們何時走呢?看沒看見我那個?”
青果青葉也糊塗:“我們也是被人推醒,睜眼老爺舅老爺已然不見了。”
瑤草回房梳洗一番,去見母親,方氏直襬手,直至內室:“輕些輕些,你爹爹剛才梳洗睡下了。”
瑤草做個口型:“三舅?”
方氏做個走得動作:“回去了。”
瑤草頓時垮了臉,忍不住打個哈欠。方氏忙著掩了她嘴:“我兒辛苦了,攪擾一夜,怎不叫人喚我來?還好一會兒清明穀雨也到了,偏是初三不該放了他們一天假。家裡倒來了駐腳客了,你爹都不好意思了,見了你更不自在,且回去歇著去。”
瑤草等坐在中間客廳說話,又在香堂下,隔得門口遠,應該不會看見面部表情。瑤草心裡就怕自己流涎水的摸樣被外人看去了,那可就出醜了。早知道他們後來不鬧了,就該回房去,不該貪圖省事兒。就是坐著守夜也沒關係,合不該兄妹都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