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八個手指,兩隻大拇指在很久以前就被人剁掉了。
因為他的手太巧,可以做出像真鳥一樣啁啾的人造鳥,不靠近看根本就無法發覺是木頭製作的撫箏美人,在當時可謂是聲名大噪了一陣。
像他這樣的人,總有些恃才傲物的脾氣,然則士農工商,手藝再好他在尋常人眼裡也只是個低賤的手藝人,不合得罪了權貴,被人抓走切了手指以儆效尤。
經過了這一遭,本以為他會有所收斂,不料宋八指的脾氣卻拐向了更古怪的地界,先是棄了已不可考的本名改叫宋八指,接著再不精巧的玩物,專門研究製作機關兵器,雖然違禁,但因他製作的東西精巧威力巨大,黑白兩道都願意庇護他以求得到其作品,是以他現在反而活得比以前輕鬆愜意,唯一的麻煩是有時要逃避那些強買強賣的傢伙,但他也不喜歡出來走動,只要有工具、材料、筆墨和文獻,讓他被關在牢裡幾十年也無所謂。
“原來是個宅人。”白澤琰喃喃道,見眾人投向他的不解目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個怪字:“啊,腦子裡忽然跳出這一個形容,出處卻忘了。”
這不是什麼大事,眾人也就先丟在一邊,展昭詢問:“公孫先生可知宋八指如今身在何處?”
“有傳言他這兩年身在汴京,不過宋八指一向深居簡出,沒人確切地見過他,八個手指這種特徵,還是很好認的。”公孫先生眉頭皺起,“不知道他會躲到哪處呢?”
雲翔提出了一個不好的猜測:“如果他現在藏在公主府裡怎麼辦?”
“那就麻煩了。”白澤琰一臉鬱色,“你們肯定不打算去那裡進行私下的調查,對不對?”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澤琰還請多多忍耐。”展昭微笑道,“實際上不管宋八指躲到哪裡,他的中間人可不會躲起來。此人做東西全憑興趣,光靠他自己早就餓死了。所以一直有人出面在幫他打理買賣。想要與宋八指交易,只要在一家叫做養頤堂的藥鋪外留下特別的記號,過幾日養頤堂貼出的告示會有暗語告知見面的時間地點,自會有人在那與買主接頭。”
“可是他們也不會考慮不到官府可以藉此找到他們吧,定然有什麼防備的手段。”白澤琰提出異議,“接頭的定是不足道的小卒,抓了也沒用。”
雲翔插話:“我倒有個法子,估計能引出那宋八指。”
公孫策忙急切追問:“是什麼樣的辦法?”
“按照公孫先生還有熊飛的描述,我大概清楚宋八指是個怎樣的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宋八指唯一的弱點便是那些機關兵器的製作,如果將這樣一件絕妙東西的部分圖紙放在他鼻子底下,他難道還能安坐在某處不心動地索求更多嗎?”
“你有這樣的一份圖紙?”
面對疑問,雲翔笑著指指腦袋:“我可以現畫一份。”
雲翔打算畫給宋八指的是一把火銃的部件分解圖,他並不擔心這個後世手槍的祖先真的被仿製出來,他依稀記得昔年在學堂裡讀書的時候看到過這方面的雜書,裡面有記載火銃最早出現在南宋,興盛於元明,而他現在所在的世界處於北宋的時段,金屬冶煉首先便沒有達到製造出火銃部件的條件。
不過威力巨大的火器是他能想到百分百吸引宋八指的東西了,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宋八指真的能做出仿製品,他就殺了他再毀掉所有資料——誰知道火銃提早面世會對歷史造成怎樣的惡果,這不是他能負擔得起的,也許天劫會提前出現消滅他這個始作俑者。
因為這個緣故,他有些心煩意亂,特意在作畫的時候將展昭的意識強按下去,也不願讓白澤琰、公孫策等人看上一眼,唯恐他們動了心思。
最後,他挑了幾張不是很關鍵的圖紙,密封起來交代喬裝的小捕快,再三叮囑了只讓中間人把東西送給宋八指看一眼,才擔心地目送他完成任務去了。
不出三天,小捕快送回來了一份請柬,署名為三七,邀請圖紙的主人五日後到杜康樓一敘。
白澤琰指著請柬上的字道:“這人的字,一筆一劃,觀之都像劍痕一般,全文筆跡流暢得讓人感覺這不是一頁字,而是一套舞完的劍法,看來是個難對付的。”
“江湖上有這樣的人物,卻一直無緣認識,真是可惜!”展昭的眼神頗為熱切,“此番定要見識見識,這三七是何等風采。”
難得展昭流露如此跳脫飛揚的一面,白澤琰也被感染了:“若是個值得結交之人就好了!”
雲翔在心底無奈地笑了笑,這兩個人畢竟還是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