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起身來,宮裡慶賀過一回,給他們每人加了一個肉餅。
可就是這個肉餅鄭衍也沒能吃下去,那看守的斜他一眼,嘿嘿一笑:“如今就是太子,也不定能吃上這個,你們倒還挑三挑四。”
聖人醒了,就是要發落他們了,便是平日裡再混帳的,也知道碰著皇家陰私事,就只不得好死一條路,那天夜裡,就死了一個,無處上吊撞牆,把被子裡頭的棉絮掏了出來,塞了一肚皮的棉花,就這麼死了。
看守的自此看得越發嚴,送來的東西看著他們吃了再把碗收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先還數著祖宗的權勢,又說家裡如何如何,眼看著撈不出去了,一個個閉了口闔了眼,院子裡頭再無半點聲息。
到那看守的把鄭衍提出去說放他回家,鄭衍聽了兩回才聽明白了,還關著七八個人,裡頭有跟著太子日久的,也有似鄭衍這樣才剛擠進來的,聽了這話哪一個不痛罵,叫看守啐了回去:“你們也得那麼一個祖宗,嘿嘿文定侯。”
鄭家的事蹟生下來就聽,與開國太祖皇帝如何如何君臣相鋪打下江山,這會兒倒成了笑柄,雖也有人背地裡笑鄭家兩句,祖宗顯赫,子孫不肖,再不曾叫人當面扯出來過,鄭衍滿面通紅,回到家中,才知道自個兒把父親給氣死了。
給這事定性的卻是聖人,死了一個,自然要鄭衍給補上,還很是寫了幾句勉勵的話,原來不墮了祖宗的威名,是一句好話,如今聽到耳中卻成了只覺得針扎蟲咬。
鄭衍哭的差點兒暈過去,下人抬著他,洗澡換衣裳刮臉修面,再穿上孝衣,披著麻布,人看著瘦了幾圈,臉生生凹了進去,跪到靈堂中,他那眼淚倒流不出來了。
靈堂邊上就是捲棚,裡頭置著豆腐宴,鄭衍三十來日不曾吃得一碗飽飯,聞見飯香,早已經餓得發抖,他撐不起來,下人架了他到後頭,怕他真個貪吃當著親戚的面總不好看,吃了兩碗豆腐飯,加幾滴秋油,香的他差點又掉下來淚來。
明潼等著他用好了,這才進來,把家裡發生的大事,一樁樁告訴鄭衍:“你一叫關起來,孫家就來退了親,母親叫氣病在床上,家裡上下打點著撈你出來,如今父親也沒了,你既當了家,先把這喪事治完,再想想妹妹的事如何辦?”
鄭辰叫一拖二拖的,年紀已經不小,她原來就算晚嫁,既是晚嫁了還再拖上三年,明潼除開替她跟孫家退親,又相看起了別家來,只這樣急的定下,到底不十分的襯心如意,可這會兒急起來的卻是鄭夫人,她想著趕緊趁了熱孝把女兒嫁出去。
鄭辰那份嫁妝,雖叫打劫了一回,可備下這許多年,總還是可觀的,官家別個是不肯沾了,豪富人家還是肯的,要結幾輩子的親,才結到一個侯府的嫡女,嫁過去就把鄭辰捧在掌心上面,可鄭夫人卻實不樂意。
“便比不過孫家,也得相差彷彿,辰兒是個什麼出身,到要嫁到那樣的人家裡去,你存的這是什麼心!”鄭夫人倒在床上,中氣倒足,指著明潼罵一回,明潼斜了一眼過去,把鄭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一回。
“看母親說的,家裡如今是個什麼情態,母親也該到外頭去瞧瞧,連著弔唁都無人敢上門,便是誤她,可也是她親哥哥誤的。”明潼說得這句轉身出去,她手頭上事多,沒功夫跟鄭夫人糾纏。
鄭夫人吃了這口氣,可底下卻沒了替她出氣的,連氣的叫丫頭叫婆子,一個個充聾作啞不敢答她,她氣的捶了桌板,等知道鄭衍回來了,立時就找到了主心骨,催了人把兒子請過來,見兒子瘦得這個模樣,又流了一襟淚,眼見得明潼不在,把她拎出來罵了又罵。
鄭衍心裡原就不滿,痛說一番成王的所為,母子兩個竟連成王也捎帶上了,鄭夫人急急一聲:“趕緊休了她!這樣的惡婦,我鄭家再不能容!”
真個說到要休妻,鄭衍又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了,他如今是侯爺不錯,可他的這個侯爺有多少分量,他自個兒心裡清楚,要休顏家的女兒,也得看看顏家答應不答應。
母子兩個說的話,轉瞬就傳到了明潼耳朵裡,家裡辦喪事,自下往下的人,她都梳理了一回,聽見回報正餵了慧哥兒吃雞蛋羹,軟滑滑一口,吹涼到送到他口裡,慧哥兒吧噠吧噠全吃了,丫頭附到她耳邊說這一句,明潼只挑挑眉頭,看慧哥兒“噗”了一口出來,趕緊拿帕子接住了,伸手颳了他的鼻子。
明潼立時就“病”了,病的躺在床上不起來,喪事的事兒全扔給鄭衍,鄭衍連花宴都沒辦過一次,哪裡治得了喪,院子裡頭亂了套,鄭夫人又不能相幫,還是鄭辰過來勸:“我曉得嫂子為著我受了委屈了,我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