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都換了新的,成套的喜上梅梢,床幔床帳俱是松芝麒麟,滿眼錦繡,白牆上還掛起了海棠圖,底下襬了一盆玉石葡萄一盆黃蠟佛手。
&;nbsp&;nbsp&;nbsp&;nbsp隔斷上擺的座屏也換過了新的,是刺繡山水圍屏,兩邊多出來兩扇,往房裡一圍,裡頭暖烘烘的熱氣兒不散,進了房門立時一身暖意。
&;nbsp&;nbsp&;nbsp&;nbsp饒是明沅再穩重這會兒也有些慌神,這些個東西,可不是蘇姨娘開口要的吧!她趕緊去看蘇姨娘,她見著女兒站起來迎兩步,身上還穿著今歲做的衣裳,衣裳喜慶,人卻素淡,臉上還帶著惶惶然的神色。
&;nbsp&;nbsp&;nbsp&;nbsp明沅見她的模樣先鬆了一口氣,蘇姨娘卻一把拉住了明沅,衝小蓮蓬使個眼色,嘴裡搭著話:“姑娘來了,試試這雙鞋。”
&;nbsp&;nbsp&;nbsp&;nbsp小蓮蓬一出去守門,她立時就道:“我這心裡沒著沒落的,你可知道,這是怎麼著了?”她習慣了女兒拿主意,明沅又一向靠得住,遇到這樣的大事,她思來想去,還是隻有問女兒討主意的。
&;nbsp&;nbsp&;nbsp&;nbsp明沅反握住她:“姨娘莫慌。”側頭溜了一眼屋子,手指一點,蘇姨娘又捂住心口:“是太太賞下來的,頭一日……頭一日老爺來,說屋子裡頭太素淨了些,沒一會兒就賞了這些下來了。”
&;nbsp&;nbsp&;nbsp&;nbsp原話蘇姨娘也不敢跟女兒說,她是有近兩年不曾同顏連章獨處了,那會兒才得寵愛,尾巴翹上了天,要這個要那個恨不得滿園子都知道她最受寵,可這會兒卻什麼也不敢要了,問她喜歡什麼,她半個字兒也說不上來。
&;nbsp&;nbsp&;nbsp&;nbsp男人變沒變,她這個當妾的恐怕比作正頭太太的知道的更仔細些,蘇姨娘再怎麼也是好人家出來的女兒,當下人又不是作下賤行當,可老爺怎麼全變了,那些個荒唐事兒,叫她想起來臉色都白,身子都抖起來了。
&;nbsp&;nbsp&;nbsp&;nbsp太太賞東西是體面,一箱箱的東西抬過來,張姨娘都經不住,先來瞧過一回了,話裡頭的酸味兒直衝鼻子,可蘇姨娘卻如坐針氈。
&;nbsp&;nbsp&;nbsp&;nbsp她嘗過紀氏的厲害了,這會兒灃哥兒還不能光明正大的回來,來瞧她一回就算是紀氏的恩典,連明沅也還掛在紀氏名下教養。
&;nbsp&;nbsp&;nbsp&;nbsp這兩個全捏在主母手裡,不得寵愛便罷了,得了寵愛,反倒似踩在春冰上,不知甚個時候一腳空了落到凍水裡。
&;nbsp&;nbsp&;nbsp&;nbsp原來是紀氏賞的,明沅這口氣卻松不下來,蘇姨娘這裡該有的東西不少,尋常的擺設器具卻只看上面的賞,是紀氏自家想著給的,還是顏連章賞的,不論哪一樣知道不是蘇姨娘開口要的就行。
&;nbsp&;nbsp&;nbsp&;nbsp明白了紀氏的意思,可卻不知道蘇姨娘是個什麼想頭,她這輩子是關在後宅裡出不去了,算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還這麼年輕,往後就守著活寡了?可這話問出來卻有煽動的意思了。
&;nbsp&;nbsp&;nbsp&;nbsp她不過二十三四歲,卻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了,人生不過剛剛開始,就已經一眼看到底了,明沅斂了心神,握住蘇姨娘的手:“姨娘心裡是什麼想頭?我只實話透給姨娘聽,外頭要進新人還是捕風捉影的事兒,姨娘聽過了便算,太太心裡的打算,咱們都不知道,只安分守己便是。”
&;nbsp&;nbsp&;nbsp&;nbsp明沅一句話出來,蘇姨娘立時明白過來,她捏捏女兒的手:“我省得,苦頭還沒吃夠麼。”得了她這句話明沅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她出了門還在疑惑,難得是要進個貴妾了,再怎麼也不該賜下這許多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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