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好的確是明沅,明潼是神采飛揚,明湘是溫柔嫻靜,明洛似了張姨娘,有些北人模樣,很是明豔,可要論起五官,明沅才是最美貌的那一個。
喜姑姑親自給她梳頭,把短短的頭髮梳成小鬏,一邊一隻通草金螟蟲,對著鏡子又給她在額上點上一團紅,白嫩嫩喜洋洋的,采苓拿著靶鏡給明沅照:“我們姑娘生得真是好,跟觀音娘娘座下的龍女兒似的。”
明沅自己也笑嘻嘻的摸了頭,趴在喜姑姑身上,喜姑姑心裡軟成一團,拍拍她的背,徐徐籲出一口氣來,這個姑娘乖巧再加上點聰明,往後的前程便差不了了。
等到了家宴那一天,明沅穿了大紅遍地金的衣裙,三姐妹都是一樣打扮,全是大紅遍地金的衣裙,明湘明洛都戴了金花,便顯得明沅頭上那隻金螟蟲兒有意思的多,澄哥兒起頭,三姐妹跟在後面行過禮,一人說了一句吉祥話。
明沅早就被教導過,兩隻手抱在胸前行過禮,說了句大俗話應景,跟在澄哥兒後面,依次入了席。
既是壽宴,自然有壽麵,依著老家江州作壽的規矩,給壓了兩顆蛋,一根面連著不斷頭,顏連章酒菜只些許沾沾口,到是把一碗麵都吃了。
每個孩子也都分到一碗,人小碗小面也少些,湯是拿老雞燉出來的,裡邊還加了乾貝,澄哥兒吃了一碗,又要一碗。
幾個妾一一持了杯子上來祝壽,一個個都打扮的出奇,這樣的日子是由著她們穿戴的,安姨娘還在譜上,看著只比到上房來請安時華貴兩分。
張姨娘卻梳了高髻,戴著赤金大花,到了睞姨娘這裡,她卻穿了一身天水碧素面禙子,想是才剛禁了足,不敢過份,身上也沒戴什麼貴重首飾,只把腰掐得細細的,兩根長穗蝴蝶宮絛垂在細褶裙上,腳微微一動,那蝴蝶就跟要飛起來似的。
再怎麼打扮也壓不過紀氏去,她穿著玫瑰紅二色金的衣裳,斜斜挽了個髻,簪著一枝丹心海棠流蘇花釵,一舉一動間海棠花心裡綴著的那顆紅寶熠熠生輝,映得臉上憑添幾份嫵媚,姨娘們爭奇鬥豔,她竟也含笑看著,指了孩子們一樣樣的把自己的東西捧上去。
顏連章端坐在堂上,先聽了兒子作的祝壽詩,再看了女兒的畫,明洛又彈了一曲琴曲,到明沅的時候,他也覺著拿不出什麼東西來,接過貼貝的螺盒還問了一聲紀氏:“六丫頭送了甚?”
紀氏只笑不說話,開啟來一看,卻是個石青色的結子,裡頭編了只白玉葫蘆小瓶,雜著金銀雙股線,拎起來下面還有兩白玉小蝙蝠,很是富麗華貴。
“這可是六丫頭自個做的,想著等暑氣重了,這個玉瓶裡頭好擱些生津滑舌的仁丹備用。”紀氏衝明沅一招手,她就捱過去緊緊貼了紀氏,一說完這句,明沅跟著點頭。
顏連章對明沅點了頭,還伸手拍拍她的頭,面上帶笑,心裡知道一半兒是紀氏的手筆,很給面子的取出來就掛到腰上。
連最小的兒子也被睞姨娘抱出來,睜了眼睛骨碌碌的轉,盯住顏連章就不動,咧開嘴笑的一襟是口水。
顏連章逗逗兒子,想到還沒給起名,叫拿了文房四寶出來,寫了個“灃”字,紀氏因著灃哥兒得名,拿了一套金手鐲腳鐲出來賞給兒子。
等幾個孩子都獻上了禮,紀氏才道:“明潼往京裡去時,也有賀禮留下的。”
等她的東西拿出來,明沅就吁了一口氣,幸好她又打了一個結子,明潼寫的草書,軟裱起來,展開來一看,卻是半篇的福字,下面半幅只打了格子,還沒寫進字去。
顏連章看了半晌不語,紀氏也紅了眼眶:“明潼早早就寫起來了,才只寫了半幅,我想著總是心意,該給裱起來的。”
著意打扮了的姨娘們一個也沒撈著好處,顏連章不獨那一日宿在了正房,往後一個月裡,便是紀氏身上來紅,也宿在正房沒往後院裡去。
顏連章同紀氏兩個大概算得上是古代模範夫妻了,顏連章不去後院,一直宿在紀氏房裡,上房的丫頭連走路都輕快起來。
丫頭們雖不能議論主子的事,可上房這些天裡日日夜裡要抬水進去,這卻是瞞不過人的,明沅還聽見喜姑姑同安姑姑兩個私下裡唸佛,說要是太太再懷上一個就好了。
明沅是到了上房才開始真正接觸這些規矩禮教的,這些約定俗成的事,她都要自己揣摩,一句話一個動作,別人理所當然,她卻得想一想,一句話在嘴裡滾兩回,才能問出口。
幸好藉著是孩童的便宜,要不然還不被人當成精怪。可有些事,就是她再疑惑,也不能問出口。
顏連章愛紀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