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春衫,等船往金陵來,離得愈近,她越是縮著發抖,還借了采苓的薄襖子穿在身上。
明沅早上寫了三張大字,抱了皮球在廊下海棠花蔭下面拍皮球,嘴裡還數著數,閨秀能活動的專案少的可憐,拍皮球跟跳百索這兩樣,再不能丟。
九紅折得一竹籮兒柳芽芽,捧在手裡過來,采菽見了她就笑,采苓口快,颳了臉皮問她:“那外頭的柳樹兒都叫你摘禿了吧。”
九紅紅了一張臉,笑嘻嘻的擼了腕子:“我把這個送到廚房裡去,中午還吃拌豆腐。”采苓咯咯笑個不住:“這許多,便是再吃一旬日都足夠了,不如曬乾了泡茶喝。”
明沅還從來沒喝過柳葉茶,她們說起來卻尋常,清熱解疹的東西,還有生了痦子拿柳葉來貼的,幾個丫頭正說著,喜姑姑自裡邊出來,到了她往揖繡樓去的時候了。
對外只說是對帳,顏明蓁曉得紀氏的顧忌,卻不能埋怨母親,也幫著遮掩,明沅初兩日只當是真個對帳,如今也明白過來了,她把皮球遞給采薇,急巴巴的趕了兩步:“我也去玩。”
明潼是知道明蓁要當皇后,明沅卻只認準了這個大堂姐往後會是王妃,現在跟她打好關係,年紀上頭不可能知心知意,起碼也能留幾份香火情,真的在古代生活了,才知道什麼是宗族,什麼是親戚。
那句打斷骨頭連著筋,半點也沒錯,過去兩家不來往,那就真的斷個乾淨,可在這裡,便沒有“斷了來往”這一說,一家子出來的,那就是一家人。
喜姑姑原沒想到帶明沅去,聽見她這話略一思量,也抱了一樣心思,牽了明沅,高了聲兒道:“好,便帶著六姑娘走走。”
紀氏在內室裡分明聽見了,也只當尋常,一個往後發在封地的王妃,名頭是好聽了,除非顏連章往成王封地當官兒,別個再不能借著他的勢,何況明沅還這樣小,哪裡能知道這些,當真是去玩的。
明沅還是頭一回到西府來,往常她只去過幾回北邊府裡,還是為著去給伯祖父請安的,紀氏帶了她們去了幾回,袁氏的臉上就不好看了,伯祖父特別喜歡澄哥兒。
澄哥兒叫紀氏養得很好,見著伯祖父也不怵,他一問功課,澄哥兒便興興頭頭的要把自己寫的字給他看,顏老太爺伸手就把他抱到身上,澄哥兒長得實,他還使不上力,最後是澄哥兒自個爬上他膝蓋的。
袁氏立在一邊,臉都綠了,出來很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紀氏沉了臉,斜她一眼,再沒帶澄哥兒去過,反倒是伯祖父一直念著澄哥兒,時時叫了他過去玩耍。
袁氏再不甘願,也不能違了他的意思,只回回來都掛了臉,澄哥兒自家也覺這個嬸孃不喜歡他,有一回扒了伯祖父告訴他,他以後都不來,把老人家氣的不輕,提溜了兒子痛罵一場。
袁氏生受了,卻覺得是紀氏使的壞,還說甚個小人兒哪裡懂得眉高眼低的,必是紀氏教唆了他,兩房更是能不來往,便不來往了。
明沅只當東府的花園已經很好,哪裡知道西府更是了得,綠漆大門上邊懸著一塊匾,刻了“吾愛廬”三個字,再往前走,先見著疊石幛山,待轉過刻了疊雲堆雪的假山石,便是一幢兩層高的大樓。
東邊府裡這就是回事堂了,這兒卻是讀書廳,裡邊擺了三張花梨木的大案,擺著筆墨紙硯,喜姑姑抱了明沅指點著:“那是堂姐堂兄讀書的地方。”
倒是好風景,外邊就是假山石群,裡頭看著還能過人,兩邊花石小道,再往前走就是一處湖,一南一北相對,一個觀魚檻,一個聽琴軒,喜姑姑見有丫頭守著,隱隱還能聽見琴聲,便住了步子。
既帶了明沅原是該拜見大伯大伯母的,可這兩個的規矩古怪,一個坐在觀魚檻裡談琴,一個在聽琴軒裡頭應和,實不好上前去,便繞了隔牆小路,一路往揖繡樓去了。
那頭由著宮人守了,喜姑姑拍拍明沅的背:“姑娘見著大姑娘,可得好好行禮。”便是她不說,明沅自個兒也知道,點點頭,摸了自個兒荷包上的結子道:“我把這個送給大堂姐。”
喜姑姑抿了嘴兒笑,進得院中,步子便放緩了,幾個丫頭見她還抱了個穿大紅銷金衣裳的女娃兒,知道是養在上房的六姑娘,因著年小並不請安,只低聲問好,邁過抄手遊廊,早有朱衣在那兒侯著,她看見明沅先是一怔,爾後又笑:“六姑娘來了。”
顏明蓁持了書卷靠在窗邊,喜姑姑進去先放下明沅給她行禮,顏明蓁閃身受了半禮,明沅趕緊抱了手躬身:“大姐姐好。”
顏明蓁看見明沅翹翹嘴角,放下書卷,衝她招了招手:“這是六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