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地方就找個地方坐下來拉上一段,跟大夥收點兒賞錢做盤纏。
文笙長這麼大,還從未做過這等不計身份的事,不過只看戚琴的行事,她就知道這老人已經習慣於此,若她拿出銀子來僱車反而不美,這叫她想起先前自己一時心血來潮對費文友許下的豪言壯語:“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
文笙索性換了裝束,和戚琴扮作祖孫二人,戚琴拉琴,她就在旁張羅著收錢。
反正老人家拉琴,她百聽不厭。
如此等到了大興,文笙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看得出戚琴對文笙一路上的表現十分滿意,他問文笙:“你之前跟著鳳嵩川他們去京城,是想學習音律?”
文笙心裡一跳,前生的遺憾加上這段時間所見所聞,她這時候內心對於學習音律的極度渴望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戚琴這樣問,莫不是有意收下她這樣一個學生?
可想到一直以來,戚琴對雲鷺的態度,文笙很快便冷靜下來,她還是受了前生的影響,在這大梁,音律已經不再僅僅用來寄託情懷,它成了某種生殺予奪的特權,非親非故的,戚琴怎麼會這麼草率便把性命攸關的東西相授?
她想通了這點,目光恢復澄澈,肅然道:“不瞞戚老,學習音律是我現下最大的心願。”
戚琴似是早知她會如此回答,又問道:“這世上,能發出動人旋律的樂器有千百樣,你想學什麼呢?”
文笙明知道這時候要投戚琴所好,應該答一句胡琴,但她心中對此早有答案,不想為了討好戚琴,改變自己的初衷,遂坦然回答:“晚輩最想學的其實是古琴。”
“哦?”戚琴聞言有些意外。
“古琴和雅恬淡,乃是樂器中的君子,晚輩心慕已久。”
戚琴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當今世上公認的古琴第一人當屬譚國師,可誰若是說他琴聲和雅恬淡,所有的樂師都知道那是胡說八道,器中君子一樣奏得出‘妙音八法’。”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年紀還小,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已經很不容易,我有一位老朋友,古琴彈得十分不錯,他的琴聲會令聽者陶醉,卻不會叫人迷失了神智,故而只有那些真正淡泊名利的人才會懂得欣賞。這一點他不像玄音閣的那些樂師,也不像我。現在這人正好就在大興,你若只是想學琴,而不是學什麼殺人之法,我到是可以帶你去見一見他。”
能得戚琴讚一聲不錯,那這人古琴彈得必然極好,文笙大喜過望:“多謝戚老成全,晚輩求之不得。”
戚琴微笑道:“切莫高興得太早,我醜話說到前面,他那脾氣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戚琴的這位老友姓王名昔,早年也曾給權貴子弟作為教習,為他們啟蒙音律,後來得罪了人,對方散佈流言,說他教授的方法不對,凡是得他啟蒙的樂師都會步入歧途,日後沒辦法再進入玄音閣深造,致使他最終被掃地出門。
王昔半生漂泊,直到這幾年才落腳大興,在青泥山上隱居。
青泥山是大興境內一座不出名的荒山,山不高,上面種著成片的松柏,大冬天的草木不發,溪水乾涸,枯枝上舊雪未融,掩映著其中幾間破房子,看上去頗顯蕭索。
戚琴一邊上山,一邊笑對文笙道:“你看,要和雅恬淡,日子可清苦得很。”
何止是清苦,兩人到時,正聽到松林裡面有人大聲呵斥:“你個老東西,這山、這片林子都是我家老爺的,你白住這麼久,還隨意亂砍我們老爺的樹,也該給個說法吧!”
第五十九章 壞脾氣
戚琴和文笙相顧愕然。
這等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竟然還是有主之物?
那小子還在大聲嚷嚷,卻聽一個口音濃重的聲音道:“你們是哪家的刁奴?六年前老夫來此居住,青泥山上只有些百年古木,沒有人照管,連根都快被蟲子啃光,老夫在此一住六年,種下這滿山松柏,按照大梁的律法,山野之草木藥石,有人已加功力,或刈伐積聚而輒取者,以盜論。”
文笙腳下頓了頓,不問可知,這個人必是戚琴那位擅長古琴的老友王昔。
與他爭執的幾個奴才可不管什麼律法不律法,高聲喝道:“放屁,我家老爺已經出銀子把這方圓百里都買下了,這青泥山上一根草一塊石頭都跟我們老爺姓!你擅自用我們家的百年古木製琴,沒抓了你送官就不錯了,還敢白拿不成?”
王昔怒極反笑:“我說怎麼回事,原來是看老夫做出古琴賣了錢眼熱,世人之貪婪狡詐,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