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戚琴信裡所求,入夜之後,厲建章帶著文笙來到了高祁的住處。
為了召集此次盛會,高祁事先在家中後園新建了一座巨大的花廳,足以輕鬆容納上百人就座。
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發生了卜雲那件事,高祁很是小心,文笙跟著厲建章自進門到花廳這一路,經過的關卡便有十幾道,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也不知高祁從哪裡找來這麼多江湖人。
想想他,再比比戚琴。文笙不由得心中暗生感慨。
許是見她神色有異,厲建章笑道:“無需緊張,今天來的都是自己人。”
厲建章這“自己人”用詞並不十分恰當,嚴格來說,文笙並不是戚琴的弟子,更算不上是羽音社的成員,今天能得以進來。是厲建章提前打過了招呼。
一會兒眾樂師不但要細細推敲高祁手上的那首神秘曲譜,也要將文笙帶來的“伐木叮噹”好好研究一番。
文笙本以為今天這盛會自己是唯一的外人,進了花廳之後。她跟著厲建章往裡邊走,目光一掃見座上已經坐了二三十人,這種場合,她不好東張西望。目注前方。任許多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正前方主位上的是高祁,咦,在高祁旁邊坐著一個年輕人,不是那姚華又是哪個?
文笙心下詫異,微一挑眉,對上了姚華含笑的眼睛。
厲建章也有些意外,白天那姚華的表現再出色,這短短半天時間。並不夠詳細瞭解一個人的底細,高祁應該不會那麼離譜。不和大家說一聲就把他吸納進羽音社。
那麼這年輕人得以登堂入室,坐的位置還這麼顯眼,依仗的究竟是什麼呢?
對於高祁的自作主張,厲建章隱隱有些不快,他大步走了過去,目光中露出問詢之意,道:“高老弟,這位是……”
高祁一見厲建章便站了起來,聞言笑道:“老哥白天才見過,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姚華也連忙起身見禮。
高祁見厲建章聽了他這句玩笑話沒什麼反應,還是一臉的嚴肅,笑了笑,低聲又同他解釋了一句:“我叫姚公子來,和老哥你帶顧姑娘到場的緣由是一樣的。”
厲建章怔了一怔,氣消了,卻更覺訝異:原來高祁是從這個年輕人手裡得到的那神秘曲譜。
這會兒文笙也同高祁和姚華先後見過了禮,厲建章帶她坐下,今天這種情況,文笙只需認識高祁這主事人就行了,其他的樂師,不管高祁還是厲建章都沒打算介紹給她認識。
厲建章落了座,正在高祁下首,他掃了一眼另一側那個明顯的空位,奇道:“張寄北還沒到?你不會是忘記通知他了吧?”
高祁一張胖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厲老哥真會說笑。我忘了誰,也不敢忘了他呀。”
當著文笙和姚華兩個外人,厲建章不好說得太露骨自曝羽音社的弱點,若有深意笑了笑,道:“那就好。”
就他和社裡的不少樂師而言,並不願見到自己人因政見不合鬧得不愉快。
這會兒大約是新奇勁兒過了,文笙覺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漸漸都轉去了別的地方。
在座的大多是白天寒蘭會上見過的,放眼望去,羽音社的樂師們做什麼的都有,有的三五人湊在一起,自成一個小圈子,有的獨佔一桌,不等人來齊便據案大嚼,吃著高祁給大夥準備的水果點心。
這些人好歹是已經來了的,文笙坐下半天,還見不停地有人進花廳來。
張寄北還沒有到。
非但他自己遲到,在他的座位周圍空了七八張椅子,顯然沒來的都是同他走得近的樂師。
隨著時間推遲,高祁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勉強對姚華笑了笑:“我們這些人平時散慢慣了,大家湊在一起,也沒個規律章程,叫姚公子你見笑了。”
姚華連忙欠身道:“哪裡,前輩們不喜拘束,正是真性情,左右今晚也沒有旁的事。”
一樣的客套話,自他嘴裡說出來就叫人覺著格外妥帖,高祁聞言臉色稍霽,笑道:“好吧,那就再等一等。”
座上終於有人開始覺著不對,眾人望著那片空位議論紛紛,一個三十來歲的樂師湊過來,彎腰在高祁耳邊問:“高師,張執事他們……”
便在此時,花廳門開啟,有幾個人魚貫而入。
花廳內氣氛突然熱烈起來。
張寄北到了。
文笙跟著高祁、厲建章等人站起來迎接,因為之前黃薈蓀那番遊說。加上白天卜雲驚心動魄鬧了一場,張寄北這個名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