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略樣樣精通,年少時便力挽狂瀾一戰成名,如今剛過而立之年,已是戰功赫赫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
就文笙所見,至少在他的家鄉離水,這位紀將軍有著極高的民望。
只不知盛名之下是否符實?
臺上的說書人正說到東夷王設下毒計,派遣手下說服了各處海寇首領,糾合數萬海寇,乘坐戰船千艘直奔大梁沿海而來,在彰白二州如蝗蟲一樣登陸,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可憐百姓無辜受難,真個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那說書人四十來歲,穿一件洗得發白的長衫,看上去貌不驚人,說起書來卻嗓音洪亮,繪聲繪色,說到動情處好似親眼見過當時的慘狀。他講海寇如何大白天衝入白州一家富戶家中,將這家不足週歲的小孫子開膛挖心,在炕上摔成了肉泥,大堂裡登時便有不少人忍不住怒罵出聲。
李從武漲紅了臉,“啪”地一拍桌子,罵道:“這幫畜生,真是欺我大梁無人!”
青桂低著頭悄悄抹眼淚。
一回書講完,店內群情激憤,怒罵聲蓋住了說書人的聲音,說書的漢子兩眼泛紅,向左右抱了抱拳,看樣子是要先休息一陣。
文笙看他下臺之後沒有過來討賞錢的意思,便將目光移到了眾人身上。
她看他們一張張臉表情各異,或激昂,或憤懣,不知道為什麼,始終像隔了一層紗。
他們的喜怒哀樂,就像是一副在她面前徐徐開啟的畫卷,她無法融入進去感同身受,甚至就連她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接下來要面對的命運,都不自覺地漠然處之。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時局動盪人心浮躁的地方。
若這一切都是虛妄,那她在這裡掙扎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