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往幾度交鋒,在旁觀眾人聽來不過是短短一瞬。
卞晴川和簡公紹臉色微變,都沒想到這場鬥樂一上來就如此激烈。
文笙琴聲換了幾換,穩定在了一曲《搗衣》上。
譚大先生神情微動,這支曲子傷人傷己早已不是秘密,當初玄音閣要送學生到白州去,顧文笙正是靠著這一曲連連取勝,奪得隊長之職,當時他可是坐在一旁親眼所見。
對上這支曲子,凡他施加給顧文笙的傷害,都會同樣轉回到自己身上來。
但他有必要擔心麼?
他學琴多久了,而文笙才多大,只以身體硬抗音律的傷害計,兩個文笙加起來都未必比得上他。
譚大先生將心放回肚子裡,突然有了勝券在握的感覺。
他索性也不再變換花樣,只一味猛攻。
“錚”、“錚”、“錚”,引手一振,鏘鏘合鳴!
這一記“振索鳴鈴”簡直如無常索命,文笙臉色頓時就是一白。
汗溼重衣,所有人都看出她情況很不妙。
若沒有之前半月侯陽城下苦撐著練琴,文笙可能早就倒下了。
譚大先生抬頭看她,微微搖了搖頭,這半天因為《搗衣》,他也不好受,不過在他看來先撐不住的自然是顧文笙。
結束吧,譚大先生手腕輕抬,準備再補一記“振索鳴鈴”。
可就在這時,文笙的琴聲突然有了微妙的變化,她在《搗衣》裡頭加上了《連枝》,兩聲《連枝》響過,被她拉入戰團的赫然是站在遠處一臉焦色的簡公紹和梁承。
你們兩個,都來替我分擔點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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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願賭服輸(二合一)
簡公紹渾身一震,心跳突然快如擂鼓,暗道不好。
他“妙音八法”好歹已達六重之境,梁承是個武人,反應更加不濟,只這一下就覺天旋地轉,險些摔倒。
這暗算來得太莫名其妙,簡公紹先看向對面的卞晴川,再警惕四望,一時間竟未找到攻擊來自何方。
一身傷害,三人分擔,文笙情況立時大為好轉,場上優劣倒轉。
譚大先生不覺,落下的三指已遍及七六五絃,這一勢“振索鳴鈴”那是收都收不回來了。
文笙輕飄飄接了下來。
譚大先生很是意外,在他的預計中,對方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誰料顧文笙不但沒有推琴認輸,反而越打越有精神。
假象?不可能,此時連他都覺著心慌氣短噁心欲吐,顧文笙怎麼可能硬撐著不動聲色?
那就是她還有著自己並不清楚的殺手鐧。
譚大先生心中猶疑,無奈鬥樂到了現在,他已是騎虎難下,於是接著一記“滾拂”,手如清風拂柳,音如波心微漾,指法看著很美,其中卻暗藏殺機。
文笙不避不讓坦然而受,吟、猱、掐、撮,《搗衣》的旋律流暢而纏綿,每一響都是兩人同傷。
她抬頭望向譚大先生,只見對方臉色灰敗,額上青筋凸起,心知差不多是時候了。
文笙中指按弦,指端略仰,如蒼龍之俯衝入海,右手勾、剔。琴聲徜徉如孤鴻高飛,徘徊在滿天落霞當中。
“同氣連枝,禍福與共”!
遠處隨譚大先生同來的兩位侍衛齊齊發出一聲悶哼。
相似的情形一而再出現。依譚大先生的本事不可能一直被矇在鼓裡,頓時面露恍然。
他發現了玄機!
可這時候文笙的精神狀況已恢復至七八成,比他好太多,就算譚大先生當機立斷,命令隨行眾人全都退下也已經遲了。
怎麼辦?
按譚家眾人對《希聲譜》的瞭解與研究,那幾篇琴曲各有稀奇古怪的作用,似乎除了顧文笙在於泉港外彈的一曲是垂死反擊兩敗俱傷。其它都不能主動傷人。
也就是說,比斗的時候只要譚大先生主動停手,便差不多立於不敗之地。
可不敗並不等於勝。怪只怪譚大先生鬥樂前把話說得太滿,他也覺著自己邀一個晚輩鬥樂有以大欺小之嫌,加上對這一戰的結果頗有信心,便多說了一句:若是平手。也算文笙贏。
那時候他可沒想到這一句話竟會把自己逼至了牆角。無法收場。
譚大先生心裡猶豫,表現在雙手之上,左手於弦上遊吟,名曰“落花隨水勢”,那琴跟著“吱扭”一聲。
落花隨水兮,欲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