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嗯”了一聲,不再打擾他。
停了好一陣,文笙見他盯其中一行不挪窩,目光有些散亂,方道:“你要好好看,記牢了,這個很重要。”
楊蘭逸抬眼向她望來,文笙終於忍不住摸了下他的腦袋:“等你能看懂了,我會告訴你這些是什麼。”
轉過天來,李曹還是給王十三和楊蘭逸安排了一頓接風宴。
只是與以往不同,李曹統共沒有叫幾個人,紀彪、齊鵬這些得力手下會都沒到場,酒席擺在李家,弄成了家宴的形式。
這個李家不是李曹的家,而是文笙的舅舅李榮。
席上除了李曹、王十三和楊蘭逸,就只有李榮父子幾人。
李曹當初說要拿李家當親戚走動,的確沒有食言,現在全離水幾乎盡人皆知李榮和將軍府的李錄事沾親帶故。
縣衙那邊知悉內情,平日裡也多有照顧,加上李榮自己又能幹,這幾年不但順風順水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好好擴充了一番家業。在離水也算是有了頭臉的人物。
李家人深知今天這份風光是怎麼來的,李曹要借他們家宴請客人,李榮親自操辦。菜餚準備得極為豐盛,唯恐有不周到的地方。
李曹帶著客人到場,一看這陣勢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這是做什麼,說了是家宴,這等麻煩叫我以後還怎麼開口?”
李榮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沒辦法。誰讓你平時用著我的時候少。哈哈。”說著招呼客人就坐。
王十三和楊蘭逸直到開宴才知道,做東的李榮竟是文笙的舅舅。
這可真是沒想到,孃舅孃舅。長輩啊這是,在人家家裡受到盛情款待,還有幾位表兄在座,不但楊蘭逸變得慌里慌張手都沒處放。就連王十三也受了影響。將他那些隨便之極的胡言亂語都收了起來,顯得頗有幾分正經。
文笙直到酒過三巡才出現,她由後宅過來,穿了一件蜜合色夾襖,下配素淡月華裙,看上去比平時多了幾分溫柔端凝。
楊蘭逸忙著起身打招呼,李曹和王十三卻有些奇怪地發現,隨著文笙出現。原本熱鬧的花廳裡詭異地靜了一靜,不但李榮的幾個兒子看上去神情緊張。就連李榮都頓住,微微欠了下身,看樣子很想站起來迎接。
太客氣了。
就算文笙是天下聞名的大樂師,又不是外人,連李曹和她相處都能坦然自若,何況這是親舅家。
文笙彷彿習以為常,神色自然地過來,說了幾句客套話,敬了杯酒。
等眾人放下杯盞,李榮問道:“從你外公、外婆那裡來?”
文笙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李榮斟酌道:“別看他們當著你的面不說,其實心裡十分掛念你,尤其是你外公,因為我們放你一個人在外頭,這幾年不知捱了他老人家多少罵。”
他說這話雖然不乏是為了拉近李家同文笙的關係,卻也是實情,李家上下只有年老多病的李有田和出嫁的青桂不知道內情,李有田上了年紀,時清醒時糊塗,清醒的時候看到李氏,就想起外孫女一個姑娘家快二十了還沒成親,孤身在外東奔西走的,必定要摔盤子摔碗,將眾人臭罵一通。
文笙心裡明白,輕輕嘆了口氣:“是我不好,給大家添了麻煩。以後方便的話,我會常常回來。”
李曹覺著這甥舅兩個說話氣氛不對,拿起酒杯來打圓場:“對,往後你就能常回離水了,要多回家看看,省得叫家裡人擔心。”
文笙微微苦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端起杯道:“眼下大梁到處兵荒馬亂,像離水這樣老百姓能吃個安穩飯,睡個踏實覺的地方實在不多,亂世人如浮萍,能坐在一起不容易,我敬大家一杯。”
文笙沒怎麼吃東西,敬過三杯酒,放下杯盞站起身,同李榮道:“我去舅母那裡。”
李榮起先已經喝了不少,酒意微醺,盯著文笙看了一陣,道:“去吧去吧,叫你舅母陪著去看看你娘,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有什麼哭的?”
文笙點頭,彷彿未看到王十三那一臉的古怪,說了句“告辭片刻,大家隨意,不要客氣”便轉身施施然而去。
這幾年在外頭她幾乎是滴酒不沾,回來離水李家,雖然心情很複雜,但終究是難得的放鬆,連帶著想起前生不少事來,破例飲了三杯酒。
文笙走到後院,改了念頭,不想帶著這一身酒氣去看李氏。
李家這幾年有了閒錢,後園好好翻修過,比之原來擴建了一倍不止。園裡挖了池塘,水裡養著蓮,池塘邊修了亭子,四周種了幾株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