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寬袍大袖,撐著一把鐵灰色的竹傘。洞簫懸在腰間。
即使是這麼糟糕的天氣,他依舊有本事讓自己看著如畫中之人。
時間尚早,樂師們雖然到了不少,旁邊主考官的棚子裡卻空著,譚老國師還沒到。
鍾天政瞧見文笙過來,微微皺了皺眉,迎上前道:“我那邊有件斗篷,等我去拿來,你先穿著。”
文笙這才想起斗篷她也有,呆會兒臺上鬥樂,外頭有件斗篷披著好歹不那麼狼狽。
“樂君堂就有,我自己去拿吧。”
鍾天政點了點頭,沒有說別的。
等文笙披了斗篷,和師父兩個打著傘回來,雨下得更大了。
譚老國師父子三人已經坐到了位置上,閣中管雜事的辛老正在請示要不要臨時搭起棚子來,給上臺鬥樂的學生們遮雨,譚老國師面沉似水:“不必了,戰場上條件更是艱苦,這點雨不算什麼。”
他站起身,往臺上去,譚大先生只好在後頭給父親撐著傘。
同樂臺旁邊已經在點名了。
此次準備去白州的五十名學生全都到齊,高矮胖瘦,什麼模樣的都有,其中年紀最大的是江煥,年近五旬,年紀最小的是文笙,因為她是女子,大家不方便打聽她的芳齡,但未足雙十是肯定的。
眾人打著傘站成幾排,神情肅然。
到譚老國師上臺講話的時候,旁邊的師長吆喝一聲,五十人一齊將傘收了,臺下鴉雀無聲,只聞雨點墜落“淅淅瀝瀝”。
譚老國師沒有說旁的,只講了講今天前十名對戰的規矩。
排位戰一共五輪,每輪淘汰兩人。
每一輪的對手不是抽籤抽出來,也不是師長來做決定,而是由學生們自己選擇。
此言一出,便引得觀戰的師生們一陣騷動。
譚老國師的意思很明確,從現在開始,這些即將踏上戰場的學生就要自己思考,謹慎地選擇對手,同時,也承擔後果。
他簡單說完了開場白,一旁的師長便叫前十名出列,上臺站好。
十個人站成兩排,文笙個子矮,站在了第一排的中間,右邊挨著鍾天政,左邊挨著安敏學。
安敏學也是南院的,拜在譚四先生門下,是江煥的師弟。
譚老國師看著他們,微微笑了一下:“好,就按照這個順序來吧,第一個,上官泰的弟子葛賓,來,看看剩下九人裡頭,選誰做你接下來的對手?”
葛賓頗為激動,譚老國師一下子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自己被第一個叫出來選擇對手,不需說十分佔便宜。
他目光自其他九人身上掠過,鍾天政?自己跟他學的新樂,這小子別看年輕,著實難對付,自己怕是輸多贏少,顧文笙?女子,算了,安敏學?沒有把握啊,總要先把第一輪安全過去了再說。
他在掂量,其他九個人也都在想著相同的問題:我選誰,或者是誰會選我。
轉瞬間葛賓已打定了主意,恭聲對譚老國師回稟道:“國師。學生選甘秀成。”
比起和江煥、華飛舟這等高手分到一處,被葛賓選中,甘秀成也挺滿意。
譚老國師不置可否。道:“你們先下去準備。”
下一個出列的是鍾天政。
剛才短短工夫,鍾天政已經為自己選好了對手,未用譚老國師多等,已恭敬地道:“學生想向文師兄請教。”
文鴻雪同樣擅簫,師從汪康時,接連幾年春秋兩試以及大考都在六七名晃盪。
鍾天政選文鴻雪可謂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五輪比賽這才第一輪。需得儲存實力不宜拼得太過,文鴻雪名次適中,談不上交情。不像葛賓、慕容長星幾個跟著他學新樂。
最妙的是前年團戰,鍾天政曾同對方交過手,對他算是知悉根底。
文鴻雪沒有異議。
接下來就輪到了文笙。
“國師,學生選江煥江師兄。”
就在前一刻。眾人還覺著。照這樣下去,最後怕是會剩下江煥、華飛舟幾個強手捉對廝殺。
文笙一開口便叫包括譚老國師在內的所有人都頗感意外。
江煥,已經連續四年穩坐個人戰第一寶座,很多人心目中此次出征隊長的不二人選,不管年紀還是琴技。
有文笙這一出人意料的選擇在前,哪怕後頭安敏學選了華飛舟也沒有在人們心中激起太大波瀾。
對手全都確定,譚老國師揮手叫他們各去準備,這才回轉了主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