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兩人一齊後退,尤其那手拿鋼叉的問話之人,避過王十三一刀,一臉的心有餘悸。
其餘幾個臉色也都很難看。
“說說你們是誰,咱有話好商量,可別大水衝了龍王廟!”王十三手口齊動,一邊往死裡砍,一邊還套著交情呢。
和他交手的幾個看著都快崩潰了,互視一眼,使棍那人疑道:“陸爺的兒子怎麼會這樣?”
險些刀下成了太監的那個叫道:“這小子好辣手,不管是不是,打完了拿下來再問。”
其他三人沒有作聲,卻同時加快了出招的速度。
口裡說很可能是故人之子,四個壯漢卻都沒有手下留情,而像棍、叉這種武器,除非是直接擊中頭顱、咽喉這等要害,否則令對手失去行動能力易,想一擊致命致殘卻難,所以幾人出手全無顧忌,將棍叉舞得水潑不入。
王十三大感吃力。
文笙也覺著吃力,與王十三不同,她到不是實力不敵對方,而是逐漸覺著精神不濟。
穆老大夫不讓她再碰樂器,便是有著這方面的考慮。
樂師對於音律、節奏的敏感,使得他們每一次或吹或奏或擊打,都是一次全身心投入。
在穆老大夫看來,若將文笙的身體比作一隻玉瓶,經過一次“碎玉”,上面已經佈滿了細紋,只是經由他費心調理,才暫時穩定住了沒有轟然倒塌,實在是再也經不起半點風吹雨打。
文笙擊鼓,也只能算是勉強剋制住了禪離,這般被動防守,離著反客為主拿下這場比試來還差得遠。
她自覺注意力越來越難集中,微微顰眉,怎麼一刻鐘還沒到麼?
難道赤月村人那般推崇依賴的拜月果漿對自己其實沒什麼用處?
想到此,文笙心神恍惚了一下,手上不覺連錯了兩個音。
但從場上的情況看,孟灰羽帶著族人並沒有由此落到下風,正相反,他們的力氣突然大增,身手也敏捷了很多,竟隱隱有壓過對方之勢。
拜月果漿開始發揮作用了。
與此同時,一股暖流自文笙的身體內湧起。好似全身的熱血都流向了她的腦袋和雙手。
文笙自己感覺得到,她此時就像是喝了太多的烈酒,兩腮滾燙。身體有些發飄,可偏偏腦袋裡卻清醒得很。
耳朵聽到的各種聲音俱被放大,鼓聲、鈴鐺聲、打鬥呼喝聲,草木的沙沙聲,還有遠處觀戰眾人的小聲交談,甚至於飛蟲振翅……林林總總,於細微處如此得清晰。
拜月果漿激起了她身體所剩不多的潛能。文笙覺著兩腿發軟,是時候了,她站著幹嘛?
文笙沒有多想。拋下了兩根鼓籤,反手將腰間的竹笛取了出來,隨意地坐在了拜月臺上。
板鼓聲一停,“叮鈴咚咚”。禪離的鈴鼓頃刻間便響徹了全場。
赤月族人一齊嘶吼出聲!
利江明西飛身搶上。到了臺子中央。
拜月臺四周的圓形臺階上,已經密密麻麻落滿了各種蟲蟻,半空中黃褐色的藥粉迷漫,裡頭夾雜著大批黑色飛蟲,如烏壓壓的陰雲將整個拜月臺籠罩。
臺子上慘呼連連,血腥氣瀰漫,看不清楚哪邊倒下的人多,只聽“嗡嗡”聲驟響。那些毒蟲更加瘋狂。
文笙將竹笛對到了唇邊。
不知誰的鮮血飛來,落到了她的衣領和白色面紗上。文笙閉上了眼睛。
拜月果漿發揮作用據說只有一刻鐘的時間,而屬於她的時間更短。
積蓄的精力,也許只夠她吹半支曲子。
六首《希聲譜》在她心頭電閃而過,吹什麼?可以選擇的餘地其實非常小。
要一擊必殺奠定勝局,《行船》、《採荇》、《搗衣》都不適合,《碎玉》更是想都不用想,就算可以,她也有心無力,剩下的就只有《探花》。
也罷,大家還是別打了,都躺下來好好睡一覺吧。
文笙嘴唇輕動,吹響了竹笛。
這個時候,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區分敵我,打從第一聲笛音出來,便是奔著臺上所有人去的。
笛聲輕柔,與此時臺上的鏗鏘鈴鼓、殊死搏殺頗為格格不入。
當笛聲響起,禪離側頭聽了聽,但她未感覺出有什麼特異之處,便繼續敲擊她的鈴鼓去了。
只有王十三心中為之一顫,陡然生出不妙之感。
這笛聲的旋律,是那樣溫柔動人,王十三聽著耳熟,分明是前些天剛在於泉港外頭領教過的,這曲子再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