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笑了,“好吧,我 謝謝十三爺了,你不忌諱也蓋蓋被子吧,快立冬了,夜裡還是挺冷的。”
王十三沒有動,停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多補補,到時候別逞強,我衝在前頭,你量力而行,小心再小心,不一定就保不住命。”
文笙知道他這是終於肯了,喜出望外:“就是這個話,我也想親眼看著利江明西他們信守承諾。”
王十三沒有作聲,久到文笙以為他睡了,聽他在一臂之外煩躁地翻了個身。
不知為何,文笙突然覺著心頭一片柔軟,柔聲細語:“十三,你有沒有想過,往後要去哪裡,做什麼?”
王十三粗聲道:“沒想過!”
“少來,說說嘛。”文笙不肯放過他。
王十三叫她纏得沒辦法,道:“原來在江北的時候。我覺著當官挺不錯,想要什麼隨口吩咐一聲,手下的人就開始忙活。別笑。是真的。”
文笙於是忍了笑,聽他繼續說。
“就我們江北那些官兒,不管是江北大營的,還是縣衙府衙的,十三爺雖然沒念過什麼書,閉著眼睛也幹得比他們強。後來等我真進京當了官,才知道這裡邊的道道太多了。別說官分三六九等,就算是幹到譚老國師那樣的,見了皇帝也得三拜九叩。攤上個明白的還將就。萬一保了個糊塗的,豈不是要憋屈死?”
文笙心道:“人家譚老國師可活得好好的,先死的是建昭帝。”
她問:“嗯,我知道了。那你現在的想法呢?”
王十三翻了個身。改成仰面朝天躺著,將一隻胳膊枕到腦袋下:“我看許大麻子那樣挺好,誰也管不著,過得逍遙自在。”
文笙:“……”
“說起來,你們在離水折騰的那一攤也挺有意思,我好歹已經跟著摻合了不少,就再看一看,要是不行。索性出海還做我的大王去。”
文笙笑道:“留下來吧,程國公得你相救。對你很是另眼相看,這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
這樣靜謐的夜晚,黑暗令人格外放鬆,王十三刻意不去想這一戰打完了會如何,陪著文笙東拉西扯。
“李承運現在看著是不錯,誰知道真坐了天下會如何?就算他能如你們所願,等到他兒子、孫子說話算的時候呢?”
“十三你想的可真長遠,先叫天下太平,老百姓休養生息個幾十年再說,以後的事,自有以後慢慢打算,哪能萬事都一蹴而就。”
她說到這裡,困勁兒上來,輕輕打了個哈欠,呢喃道:“你那五百萬兩呢,要是跟著程國公幹,還是把它忘了吧,不要因小失大。”
王十三想說敢情老子出生入死,還跑到敵營裡裝了一通孫子,統統都白乾了啊?
但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文笙說這話是為了他好,看樣子文笙也從來沒有把他要錢的事告訴過別人。
為的不過是李承運能真正認下他的救命之恩。
王十三心情複雜,越想越難過,粗聲道:“困了就趕緊睡。”
過了一會兒,文笙那裡果然鼻息沉沉,她睡著了。
等到第二天,文笙睡到天光大亮,醒來不見了王十三的人影,身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等她洗漱完,吃了早飯,才知道王十三一大早跑去和利江明西鬼扯一通,按他所說,所有的樂師都是非常嬌氣脆弱的,一般人根本養不起樂師,因為他們必須得常常進補,什麼千年的人參萬年的靈芝,那都是當飯吃的。
若是幾天不補,就會像文笙這樣,整個人氣色變得特別差,看著就跟癆病鬼似的。
不知道利江明西信了沒有,反正等文笙吃完早飯,水藍姬就過來請她一起去看赤月村的珍藏。
都是些長在深山老林裡的山珍和藥材,很多文笙別說沒見過,聽都沒聽說。
好在她記著穆大夫的藥方子,問了問水藍姬一些藥材的用處,先照方配了個差不多的,煎服喝了,看看效果再說。
一個上午,文笙和王十三都在同利江明西談條件,村長孟灰羽和水藍姬在旁相陪。
文笙一上來就拒絕了對方那個叫她先露一手的要求。
接下來,話題一直圍繞著“玉盤雲水”。
文笙和王十三幫忙出戰,奪回這條路之後,不但她和王十三可以“借路”去南崇,此後十年間,只要是他二人中的任何一個,帶來的人都可由此經過。
這其中涉及了巨大的利益,在赤月村那邊看來,也代表了文笙對拿下這場比試有著極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