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聞言心裡猛一沉,連宣同方他們四個都認出了自己,江審言是他爹的老相識,“至交好友”,幾乎義結金蘭,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他來。
奶奶的,幾個老小子不地道,答應得好好的,敢背地裡陰我!
他不管江審言,先向宣同方看去,目光惡狠狠的全是殺意。
宣同方下意識就想到了上午在陳府裡韓央的下場,不由地寒毛倒豎。
學了《明日真經》的王十三實在是給他太大的壓力,他們特意今天把江審言引來。確實是想著以陸鴻大的兒子作餌,不過當著王十三他卻還要好言安撫,尋詞解釋。不然的話呆會兒打起來這位爺能先生撕了他們幾個。
“陸少爺,人太多了,咱們得想個辦法突圍,這裡就數江審言官大,此人位高權重,對小皇帝和吳德水都很重要,一會兒你來吸引他的注意。我們幾個在旁突然發動,只要劫持了他,所有的人都會投鼠忌器。而江審言會害兩位陸爺,說明他也是個奸詐怕死的,咱們只要從這裡順利脫身,就可以迫使他出力。叫燕白給顧姑娘治傷。”
一番耳語。終於叫王十三臉色好轉了些。
也是,他和宣同方幾個本來就不是一路人,是他自己疏忽了,沒防備幾個小子自作主張,先脫了身再來同他們算賬。
他打定主意,鼻子裡“哼”了一聲:“他不認得你們?”
宣同方鬆了口氣,低聲道:“二十多年了,陸二爺寨子裡當初那麼多人。姓江的哪能都記得長什麼樣,這些年我們四個常在他眼皮底下混。若是認識,還不早下令抓人了?”
“這打起來,你們以後可不用再在嘉通出現了。”
宣同方賠笑:“陸少爺您如此本事,簡直和你爹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我們跟著您,哪還用這麼東躲西藏,咱們幹了這一票,就殺去飛雲江,召集二位陸爺的舊部,重建水寨,往後想如何如何,豈不快哉?”
王十三聞言,險些冷哼出聲,終是想起場合忍住了,只是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都笑完了,他心裡“哎呀”一聲,暗忖:“剛才這個表情好熟悉好熟悉,這不是文笙那小娘們兒常做的麼,嘖嘖,老子受她影響不輕,難道這就是常言說的夫妻相?別說,這麼啥也不說只是笑笑,果然顯得高深莫測,比我開口罵人可強多了。”
他一邊想,一邊偷瞥了文笙一眼,到將文笙看得莫名其妙。
王十三就拿手擋著臉,悄聲同她咬耳朵:“看見沒,剛進來的就是江審言。”
文笙好容易剋制著,臉上才沒露出太多驚詫,聽王十三繼續道:“趁他還沒發現咱們,叫童白霜帶著你快點兒離開,她帶了鈴鼓吧,你們弄輛車,別回家,去三泰街街口的牌坊底下等我。一不做,二不休,既是藏不住了,我索性殺了吳豐,再活捉了江審言,然後去與你們會合……”
他還在那裡嘚吧嘚叮囑個沒完,文笙抬頭看了看江審言,湊過去悄聲同他道:“再說吧,我看夠嗆,姓江的發現你了。”
王十三:“……”
奶奶的,不是吧,他明明擋了臉的。
江審言第一眼看王十三,應該是不經意間掠過。
他進到了一個新環境,有很多外人,所以在關心過了吳豐之後,便下意識地打量起了四周。
在目光掃過王十三之後,江審言背過了身,但他很快身子微微一震,慢慢轉回頭來。
這一次就是由頭至腳仔細地端詳了。
宣同方幾個早就離開了王十三身邊,悄悄向著江審言周圍靠攏。
只等江審言發作,王十三奮起反抗,他們便要出其不意,上去把姓江的脅持在手中。
拋開仇怨,不提品行,這江審言確實算是天祐朝數得著的能吏,這二十年來管過刑、管過吏,如今管著南崇的錢糧,正二品的大員。
他的話,不管吳德水還是林世南都不能當成耳旁風,乃是朝堂上赫赫有名的財神爺。
南崇和大梁連年打仗,負責後勤的江審言壓力之大可想而知,他是靠打擊走私和剿匪嶄露頭角的,在這方面是大行家。
宣同方等人這些年因他損失了好幾批貨,若非平時掩護打得好,混跡於門客中間訊息靈通,幾乎連自身也難保,四人提起這災星來無不恨得牙癢癢,想要除之而後快。
但許是因為當日出賣了知交好友,江審言自己心裡有鬼,每逢出門,身邊的防護比吳豐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連這會兒他進到書坊裡,身後仍緊跟著兩大高手。